云姝就坐在楚忆风的身旁,隐约听到了林健所言,也注意到了他的手势,想着在封建社会“天”往往是“天子”的代称,如此自是猜出了来者就是永清帝,想着他应是趁着夜色来见裴寂,忙不动声色的笑着告辞:“天色不早了,四叔、四婶刚来京城,尚未安置,我们就先告辞了。”
楚忆风望着她狡黠的眼神儿,了然一笑,道:“也好,奔波了一天早点回去休息吧。”
萧明麟也是心有所感,又见云姝如此,自然也就确认了来者的身份,忙也起身告辞。
季华原见状虽不明就里,却也忙跟着告辞。
容若晴心道:“没想到姝儿真没跟楚教主住在一处。”面上却不动声色,跟着云瑟一起站了起来。
如此一屋子人瞬间走了个七七八八,只留下了林健父子和裴寂一家。
马车一直驶到了厅堂门口才停了下来,肌肉虬结、面容冷峻的车夫警惕的四下里看了看,直看到楚忆风带着裴寂、林健等人迎了出来,才回身开了车门,恭敬的请车里的人下来。
永清帝下车看到形容苍老的裴寂很是吃了一惊,眼看着裴寂、林健等人瞬间跪了一地,面色更显怅然,及至看到只微微躬身的楚忆风,心中又倏然冒出一股无名之火,冷哼一声道:“平身吧!”说着一甩袍袖当先进了厅堂。
楚忆风不以为意的站直了身体,施施然跟了进去。林健和裴寂交换了一个忧心忡忡的眼神儿,也带着众人跟了进来。
却见永清帝已经反客为主、毫不见外的坐在了主位上,好整以暇的望着站在一侧被低气压环绕的楚忆风,显然没有开口赐座。
如果没有例外,这种情形出现在任何地方,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论在金銮殿还是在臣子家中,永清帝都是当之不愧的主子。
可此刻却是在逍遥教的地盘上,正是那个例外。
裴寂思及林健今日刚刚说过的这对天家父子动辄诉诸于战争的恩怨纠葛,眼底的愁绪更浓,通过眼神儿无声的向林健问道:“现在怎么办?”
林健微微摇头,眸光中坚定的写了四个大字:“静观其变!”
裴寂于是也低垂了眼睑,假装自己只是一团空气。
裴雪舞、裴雪飞姐弟俩在这微妙的气氛中也悄悄低下了头。
只有林玄眼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饱含戏谑的望着楚忆风,甚至还作死的凑上前去仔细看了看他额角浅浅的疤痕,才笑着揶揄道:“萧王殿下,这是怎么了?是谁这么英勇神武,能伤得了大名鼎鼎的武林盟主?”
楚忆风之前都是在屏退左右后才能勉强收敛起全身的锋芒与永清帝周旋,此时对着林、裴两家深知他二人关系的人,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心平气和的向永清帝做低服软,好在他也清楚永清帝此行的目的是裴寂,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冷冷的扔下一句:“你们聊。”就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林玄被他直接无视,也毫不在意,面不改色的转向永清帝,道:“陛下,微臣告退!”
永清帝无语的望着楚忆风桀骜不驯的背影,心塞的冲林玄摆了摆手。
林玄躬身行礼,转身快步走了出去,顺便拉走了一脸茫然的裴雪飞。裴雪舞见状也忙行礼告退,急急跟了出去。
三人小跑着追了上去,在院门口赶上了楚忆风,裴雪飞被他周身肃杀的气势激得打了个寒颤,悄声道:“林大哥,咱们还是就在院子里等吧,小睿他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林玄随口笑道:“怕什么,他还能吃了你啊!”
裴雪飞打了个寒颤:“他是不能吃了我,可他能打死我!”
林玄边拉着他走边毫无诚意的安慰道:“没事,他什么时候真打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