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话间,盛和在门外高声禀道:“教主,属下送了午饭过来。”
因为担心若是自己执意赶走盛和,祁剑蝶会如对盛熙一般严厉的惩罚她,又想着她一直以来还算安分,心软的云姝终是主动将她留了下来,继续做些端茶送水的活计。
云姝扬声道:“进来吧。”
盛熙这才端着午饭进来,恭声道:“教主,白都司,先用了午饭吧。”见到思静和秀锦又笑道:“思静姐姐和秀锦姐姐也在啊,我事先并不知道,所以没有取你们的午饭呢。”
思静笑道:“没关系,我们怎么能跟教主同桌用饭?刚好回房去吃吧。”
云姝对盛和吩咐道:“思静和秀锦从今往后将做我的近身侍卫,午饭后你帮着她二人收拾两个房间出来吧。”
盛和忙躬身应是,笑道:“思静姐姐和秀锦姐姐是这一代弟子中的翘楚,能有她们二人来做教主的近身侍卫,是极好的,属下会尽快把房间收拾出来的,两位姐姐晚间就可以搬过来了。”
……
用过午饭,欧阳榕来了,站在正房门口,等着盛和进去通报后,才撩帘进了厅堂,躬身向云姝行了礼,又等白金向他行了礼,才在下首坐了,道:“教主,陛下既然下旨封了您为郡主,您还是应该进京谢恩的,不知您想什么时候启程?”
昨天楚忆风没有当众宣读圣旨,云姝也没有下跪接旨,所以她对自己新加的郡主身份并没有多深的印象,事后也并未想起过。
当然,即便她重视这个身份,恐怕也想不到还要进京去谢恩,所以她有些茫然的说道:“还要去谢恩吗?我对此没什么概念,大长老有什么建议吗?”
欧阳榕笑道:“按理说您应该即刻启程前往京城,可是您昨日受了内伤,还是休养一段时日的好,可以先上表谢恩,咱们可以在万寿节前入京,如此谢恩和祝寿合二为一,不用跑两趟了,不知教主意下如何?”
云姝其实对见皇上还是有些胆怯的,她可没忘自己头上还顶了个祥瑞的名号,若是皇上见了自己又想起来那倒霉的批语,万一横生枝节就不好了。
刚在江湖中找到个勉强容身之所,她可不想去深宫之中再来一波宫斗,可皇上毕竟是天下之主,若是他突然心血来潮让自己进宫,自己难道还能抗旨不成?
所以此时听欧阳榕的口气似乎本来还要去两趟,她不由扶额问道:“本来还要去两趟京城吗?每年万圣节都要去祝寿吗?那一年需要去几趟呢?”
欧阳榕似是没想到她的关注点居然在每年去几趟京城这种小事上,一时失语,停顿了好一会儿才道:“每年的年节和万寿节是必须要去的,好在万寿节与年节时间相去不远,所以只需去一趟,其余的就要就事论事了,教主是有什么顾虑吗?”
云姝尴尬的笑笑,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把自己的顾虑说出来,踌躇半晌,才试探着问道:“大长老年初在京城时可听说过什么传言?”
欧阳榕略一思索就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了,沉吟道:“教主指的可是大年初一南京城外栖霞山上的祥瑞?属下也听说了,只是祥瑞送进宫去后就没了下文,虽然不知道陛下具体是怎么想的,但想必也是不想跟盟主和逍遥教起冲突,所以属下推测陛下应该不会借此生事。不知您是怎么想的?”
云姝既已问出了口,心中也就不再忸怩,坦然道:“我自然是不想入宫的,此时不同于本朝初立那会儿,皇上早已是大权独揽,如果我入了宫,我教反而成了朝廷要重点防范的对象,不利于重振我教,而我在宫中也只能束手束尾,这也是我不想去京城谢恩、祝寿的原因。”
她没有说出口的担心是觉得这个倒霉的祥瑞是楚忆风一手设计的,目的就是要将她作为棋子送进宫去做些什么难以言说的勾当,那样如果她懵懵懂懂的去了京城,十有八九会一脚迈入他挖好的大坑里,送羊入虎口。
也许连云姝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从成功继任了教主之位,她这枚棋子便自以为找到了安身立命的所在,开始想着如何跳出棋盘,做自己命运的主人了。
欧阳榕一边听一边赞许的点着头,他本来还担心教主会自恃年轻貌美,想凭着那批语进宫去博一场泼天的富贵呢,此时听了她颇为冷静自持的分析,一颗悬着的心方才落了下来,望着她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慎重。
他熟读经史、文韬武略,自然看的分明,知道如今天下承平,皇上必然对外重文抑武,对内严防外戚专权,如果教主入了宫,芳华教势必会成为皇上心中最大的忌惮,中兴之路也就只能就此断送了。
云姝见欧阳榕目光灼灼,赞许的看着自己,知道他的观点与自己基本相同,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她本来还担心教中诸人会想着送自己入宫,以期重现当年开国洛皇后时的盛况呢。
此时见撑起教内半边天的大长老能看明白其中的关窍,悬着的心就放下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