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萦柔瞧见那熟悉的笔迹,这才心中震动不已,呆若木鸡地怔在原地,杏目微睁,“这……这是…”
章文彬见她这模样,将信塞进她拿软尺的手中,笑笑道,“姑娘贵人事忙,你姨娘可正每日盼着你的消息呢。”
在触到信封的一刹那,温萦柔的眼眶瞬间红了,眸中沁出些晶莹来。脑中瞬间浮现出那个在高门侯府,美丽却又怯懦的女人,生养了她十六载的莲姨娘。莲姨娘是个软乎性子,不善争宠,不爱争强好胜,只把所有的心血,放在了温萦柔身上,所以原主才被养得如此绝世风华,姝丽无双。
这信上字迹,是莲姨娘的绢花小篆,她笔力清瘦隽永,旁人极难模仿。单凭这封信,她便对眼前的男人,多了几分莫名的信任。
温萦柔的指尖紧紧攥着信封,未免失态,生生将泪珠逼了回去,轻声问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章文彬深呼吸一口,他曾幻想过许多次二人相识的画面,而眼下的这种,是他以往从未想到过的,他将名讳告知给了她。
温萦柔将卷尺在手中绕了一圈又一圈,忧心问道,“章公子,不知我姨娘近日过得如何?还有祖母,祖母她的病情可有好转?”
章文彬忙道,“姑娘放心,莲姨娘除了担心你为何不回信以外,其他都很好,侯府老妇人还身在病榻,并未转醒,想来侯府的下人也不敢慢待,姑娘放心。”
“回信?什么回信?”温萦柔疑惑问道。
“怎得?姑娘未曾收到你姨娘的信么?据她说,她写了许多封信交给了于斐玉姑娘,让于姑娘转交给你,但去了那么多封,一封回音都没有,这才另寻他路。”
时间久了,莲姨娘也觉得其中有些古怪,所以才在章文彬托人寻上门来的时候,写下了眼前这一封。
温萦柔蹙着眉尖,“请公子转告姨娘,萦柔并未收到什么信件。”
莲姨娘身份特殊,等闲出不了门,托于斐玉带信,定是被她兀自拦下了,着实可恨至极。
所以这男人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巧合,而是为了她姨娘的一番嘱托,不知费了多少功夫,这才见着了她。
在宋楚平眼皮子底下捣鬼,小则丢官,大则丧命,这不是常人有胆子、有心机能办到的。温萦柔对他又生了几分好感。
“萦柔多谢公子转交此信,今后若有机会,定会报此大恩。”她低头瞧了眼书信,顿了顿,“姨娘挂念我,我亦想带些只言片语回去,可否请章公子带几句话回去?”
她这样想,那他的目的便达到了。
章文彬脸上犹豫为难一番,拒绝了,他有他的道理,“不是在下不愿,只是眼下时间紧促,在下若是慌忙之中忘了,岂不是有负姑娘所托?”
“姑娘不如写封回信?再由在下替你转送出去,如此更为妥当。在下两日之后,还会再来王府,姑娘在此之前写好回信即可。”
章文彬要的,从来不是这短短片刻相处的时光,他存了私心,想与她多见几次,过说几句,如此待她出了王府之后,他定然可越过旁人,捷足先登。
送信回信,一来一回,这由头再好不过。
温萦柔将信件捏了捏,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但她的确不想在明面上再与永春侯府有任何干系,将回信直接去永春侯府,若是不慎被主母拦下了,后院指不定又要出多大的风波,莲姨娘焉能好过?
这男人说的有理有据,看上去又是个可靠的,眼下没有更好的法子,她只得低头嗯了一声,轻柔道,“公子如此行侠仗义,我定不忘公子大恩。”
得了她的首肯,章文彬这才将心落回了肚中,他垂下眸子,将眼中的星星笑意掩住,嘴角勾起,带了丝得逞的庆幸,嘴上低沉谦虚道,“说起来,莲姨娘是我远方姑母,所以,姑娘不必客气。今后有何要差使的,姑娘也尽可以和我说。”
原来是祖上有亲,怪不得如此尽心尽力。温萦柔欣慰笑了笑,二人约定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地点,不敢再多耽搁,担心宋楚平疑心,尺寸亦没有时间量了,好在温萦柔打理布料衣物久了,双眼一测,选了身衣装给章文彬套上,除了袖子宽长了些,其他的竟相差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