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到这里又结束了,当那个男子缓过神来,只见纤云手里已经在织机上游走起来。见男子醒了,纤云和蔼一笑对着他笑语道:“现在你是否相信那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那个姑娘现在可还好?”
“她……很好,我们已经成亲,前些日子她刚好有了身孕。”想到这里,男子脸上洋溢出了幸福的表情,他想了想接着问道:“阿婆您已经想好布上要绣些什么图案了吗?”
纤云一边继续干着手上的活,一边向男子娓娓道来着:“你本是将门之后,可惜家道中落,沦为穷苦书生,而她原本只是京城歌坊里一个当红的歌妓,你们在这种时候相遇,想必是月老暗中牵起的红线。”
“阿婆,我和她的婚事……”
“我知道,很多人都反对你娶一个歌妓为妻,对吧?”
“……是。”男子沉默了良久才低声细语地崩出了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来。
听到这里,纤云笑了笑,停下了手中的活安慰说:“孩子,爱情这件事老身也是深有体会,只要你为你自己的选择负责,你们二人能够过得好,他人的眼光又何须在意呢?这段红线织成的祥云连接着的两端,便代表着连接着你和她的良缘啊。”
听到纤云这番话,男子脸上的表情终于放松了下来,见男子的情绪舒展了些,纤云紧接着说:“好了,让我们看一看第三段梦境,成败便在此一举了。”
男子点点头,果断地将手放到了织机上,他的意识慢慢被抽空,游离在织机上空,织机叽叽喳喳地响着,一段新的梦境映入了他的眼帘……
这段梦境一开始便不太平。
只看得见这里漆黑一片,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一条雪一般的白色绸缎显得格外耀眼。看到这一幕,漆黑的世界开始剧烈摇晃起来,仿佛整个梦就要因此坍塌。
“朱颜!”梦境中的男子像是早已得知事情的发展一般,他拼尽全力冲向那片黑暗。我看见他尽力地伸出手想去触碰那条银白色的绸缎,就在他将要触碰到的时候,那绸缎却又烟消云散了。
灯火倏忽被点亮了,只看见那男子手里拿着根玉簪奋力地穿刺着那绸缎,他越是着急,这绸缎仿佛是越结实,玉簪的碎片零星坠落到地上,他的手心被碎片穿刺,猩红色的血从他那只手中淌出,染红了碧绿色的玉簪,也浸红了那条雪一般白的绸缎。
冷冽的月光挥洒在门堂前,他怀里紧紧地抱着奄奄一息的朱颜,借着银灰的月色,我看见那姑娘身上凌乱的伤痕还泛着淤青。昏暗的房间里,那架檀木古琴闪烁着微弱的光,我看不太真切那是什么东西,但想来那琴的来历必定不凡。
梦到这里便又变得一片漆黑,仿佛他们二人从此之后再无交集。那个名叫朱颜的女子依旧像往常一样抱着古琴到歌坊去,但她脸上的笑容却不再浮现。熟悉的后院里不再有那个男子寒窗苦读的身影,也再没有他们二人彻夜畅聊,琴瑟在御的画面。
就在我以为这段梦境就要结束的时候,环境突然之间发生了变化。京城的街道竟是这般繁华——宽敞的大道上熙熙攘攘地挤满了过路的人,他们衣着精致,各色的绫罗绸缎将这段路装点得五彩斑斓。两旁卖包子的、卖各种小玩意的摊位都围满了好奇的小孩子,他们有的梳着冲天揪,有的梳着简单的两辫三股辫,有的就简单披散着头发,那个小摊主笑呵呵地给孩子们演示着手里的竹编小动物。
那紫澜轩就在这条繁华街道的尽头,远远地可以看见一队气势恢宏的车马队就停靠在紫澜轩门前,住在京城的人都知道,那是专门给新晋状元的车马队,可这状元车马停在歌坊门前的,多年来这是头一回。也正如此,这紫澜轩门前为了里里外外三四层的群众,就在不远处还有不少人正往这边赶来。
“哎呦状元爷,您瞧瞧,这朱颜姑娘刚刚包给这位唐公子,他出了一百两银子呢。”
那个被妈妈追赶着的男子身穿状元袍,头戴品红色珍珠白玉纱帽,脚踩镶玉祥云金丝状元鞋,胸前缠着条红色绸缎,只见他右手拽着一个怀抱古琴的歌女,镇定自若地在前面走着。
“你先上马。”男子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歌女上了马,从马鞍一侧掏出一包沉甸甸的破布袋气势昂扬地朝那珠圆玉润的妈妈走去。
见男子回来,那胖女子依附着他如同宠妃撒娇般对他说道:“状元爷,奴家也知道您呐对我们朱颜亲睐有加,这不我也让那青云给朱颜道歉了,青云也已经受了和朱颜一般的刑罚,可您这强抢民女是不是有失状元身份?”
“我不带走,难不成叫你继续虐待她?”
“呀,瞧瞧您幽默的,我们呐现在知道了她是您状元爷的人,岂敢再对她做些非分之事。”
“给你二百两,告诉那个姓唐的,从今天起朱颜便是我唐鸿的夫人,若是再有什么歪想法,休怪我将他告上官衙。”
“是是,奴家一定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