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公的意思是?”
“你叫我一句三叔公,我这做长辈的说几句,你且听听。。”
顾南朔手中转动着酒杯,面上一派尊敬,“您请说!”
“南弦终究是姑娘家,过不了多久就嫁出去了。三个孩子却不一样,最大的明辉十一岁,最小的更是才四岁,这可不是只养一两年的事。你自己也不过二十一,还有大好的人生,你有没有想过这辈子带着他们仨,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就是你愿意,你有考虑过胡家吗?”
顾南朔是订了婚的,女方是同村胡家的二女儿胡瑶花。本来以顾家的条件,顾南朔完全可以找个城里人。但顾南朔在感情上不怎么开窍,一直没心仪对象。
顾长富从前几年开始,身体就不太好了,高血压加冠心病。胡父是村里的赤脚大夫,医术还不错。顾长富好几次头晕目眩,心慌心悸,都是胡父及时援救。
顾长富念着这点,便生了心思。同儿子一说,儿子没反对,便安排其与胡瑶花相亲,双方看了两回电影,婚事就定了下来。
昨天去火车站堵人,胡家是出了大力的。今天吃酒也来了。胡父见话里提到自家,就不能不动了。更何况,他本来就有心想跟顾南朔谈谈,只是顾家这阵子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直没找到机会。
他放下筷子,“既然顾家老叔开了口,那我也说说我们家的意思。南朔,我跟你说句心里话。当初订婚的时候,情况可不一样。倒不是我见你们家条件比不得以前了,就嫌贫爱富。
“毕竟在我看来,家世再好,也比不得自己出息。你是个能耐的,我们村第一个大学生,走出去的金凤凰,有文化,工作体面。我们老胡家又不是什么牌面上的人,就是不看你爸你大哥,你自身条件,也没有我们挑刺的地方。
“只一样,我这心里头不舒坦。我知道南望没了,你照顾他三个孩子在情在理。可我女儿凭什么一进门就当后妈?自古后妈难当,轻了不行,重了也不行。这里头的艰难苦楚你想过没有?”
三个孩子虽不是顾南朔亲生,却跟亲生无异。所以这婶子与后妈也差不离。
顾南朔微微一顿,陷入沉思。
三叔公瞧见这形势,再度开口:“南朔,你听到了。这就是难处所在。这还只是个开始,等你们结婚了,还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你得想明白。”
三叔公起了头,七叔公顺势说:“我倒是有个主意。把三个孩子送走,你肯定是不同意的。我们顾家的种也没有送给外人的道理。但可以给自己人。我看长贵家就合适。他是你叔叔,孩子的叔公,如今就属他跟你们家最亲。就是不知道长贵愿不愿意。”
宋玉梅笑嘻嘻说:“七叔说得什么话,都是一家人,虽然当年有些误会,但长贵跟南朔爸是亲兄弟,哪有隔夜仇。如今大伯子去了,家里遇上难处,我们能帮的,哪会不帮。不过是多三双筷子的事。”
顾南朔深觉好笑,明明是自己算计的事情,还拉来了两位叔公做说客,现在反倒一副大善人的模样,谁信呢?
不说他,就是在场也有不少狐疑的,聪明的都想到了那笔可观的抚恤金。
见顾南朔没表态,三叔公接着说:“我知道因为你爸的事,你对长贵家有心结。但玉梅说得对,一家人哪有隔夜仇,难道往后一辈子不做亲戚了?我看正好趁这个机会,两家重新走动起来。
“我也明白你的顾虑。你是担心他们会对孩子不好吧?他们敢!我们就出个主意,没人逼着他们养孩子。他们若是自己答应了,之后又亏待几个孩子,看我不打断他们的腿!你放心,我们帮你看着呢!就是村里其他人,也都能一起盯着!他们若是做得不妥当,村里人唾沫星子也得淹死他们!”
顾南朔轻笑,也不知道宋玉梅许了两位叔公什么好处,竟然如此卖力,又一想,左不过是承诺得到的好处分他们一份。
“当然了。真要交给长贵,那孩子的那笔的抚恤金和他们名下的地也要给他们。”
这才是重点,此话一出,刘爱华忍不住嗤了一声,暗地里猛翻白眼。
那厢,七叔公接过话头:“倒不是贪这点钱财。长贵家也不富裕,没有让人劳心劳力养孩子,还自己贴钱的道理。那些地他们只是代种几年,等孩子长大了,还是他们的。你要不放心,我们可以立下字据。
“南朔,我们也是为你考虑。你想想,孩子不是你养,胡瑶花不用做后妈,不必影响你结婚后的家庭。而把孩子给长贵,都在一个村里住着,就在眼皮子底下,你也能时时关注,岂不是两全其美?老胡,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