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转一想,陆铖泽这么回答也并无过错,柳茹月开了食肆,认得她的人不少,她还去右相府做过席,陆铖泽认识她就更不奇怪了。他们冷静下来,继续往下。大源帝虽是傀儡,却也不是不懂如何由浅入深问话的昏庸之辈,“柳茹月可是你发妻?”谨记岳父大事化小,一定要把杀妻往后宅不宁上引去,搞成闹剧是最好的。陆铖泽回答的小心翼翼,“不敢欺瞒陛下,柳茹月是我娘打小捡回家的孤女,自小当作童养媳抚养在家中,并无三媒六娉,并无媒妁之言,并无婚书,所以,柳茹月是我的女人,却并不影响我后续娶妻,只是有些对不住曼青了。”“高明啊!”有大臣没忍住,在列队里小声夸赞了起来。“虽说认下了与柳茹月的关系,但……算不得正经正室,于大户人家来说,不过是个通房罢了。”“但童养媳也是受北昙律法承认的媳妇,不然怎么叫童养媳呢。”“这柳茹月一个回答不好,还会被说无情无义,恩将仇报啊,毕竟是陆郎中的娘把她救回家,抚养成人的。”柳茹月也知道,陆铖泽可不是吓唬一下就会认怂之人,哪怕他现在还没上一世多年后的城府与老谋深算,但他现在也是受到右相提点过的刑部郎中了。虽说这句话在意料之中,但柳茹月还是忍不住为他的无耻感到反胃。也为自己坚持告御状的想法,感到欣慰,对陆铖泽这样的人,就不能报以期望。大源帝偏头看向对陆铖泽面露不屑的女子,心里已有结论,但还是问道,“柳茹月,陆郎中所说,你可认同?你手上是否有婚书?”“回禀陛下,民女的确是陆铖泽的娘捡回家的童养媳,虽无婚书,但成婚当日也是办了酒席,请了村人吃酒,村里里正、村长证婚的,民女在陆家也籍上有名,里正、村长都盖了章,存档于县衙。”黄氏当年倒是想不花钱办酒,直接洞房便是,但她又不想坏了陆铖泽名声。好歹陆铖泽当时也是童生了,黄氏也不确定陆铖泽将来是否能考上进士,留后就很重要了,若不办婚宴,从柳茹月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将来很难被先生接受教书。有了户籍,那便是良籍,生拉硬扯也不可能是通房,勉强说是贵妾,可穷人也没资格纳妾。不过这都有转圜的余地,端看后面的证据如何。这事,现在做不了文章。大源帝心念一转,又问,“陆郎中,既然柳茹月不影响你娶妻,你为何还让家人杀害她。”陆铖泽高呼,“陛下,冤枉啊,我绝对没有让家人杀妻,柳茹月自小在我家长大,被我娘当亲闺女一般养大,平日里都不忍心她干重活儿,怎么可能会杀她。”太多反驳的话,柳茹月还来不及说,得等皇帝问,她才能回答,但小孩子可不管这些。雪汐恼怒的指着陆铖泽控诉,“你胡说,祖母当时亲自拦着我们,我们亲眼看着二叔把娘亲扔进吴江,祖母还想把我们扔下去,是二叔想把我们卖钱,祖母才没扔我们到吴江里的。”小孩子的声音,脆生生的,如诉如泣,在人心上敲起了鼓。有雪汐打头,温吞些的雪慧也开口了,鼻音很重的哭着道,“就是你让祖母和二叔杀我们的!”雪蓉年龄大很多,知道不能在大殿上随意说话,担忧的拉着两个妹妹的手,眼神却也不忘恶狠狠的瞪着信口雌黄的“父亲”。孩子们的情绪最是能带动人,不少大臣都为人父了,看不得这些,纷纷用你真不是人的目光看向陆铖泽。大源帝倒是没有因为孩子们开口,训斥她们,右相家的笑话,他也是想看的。陆铖泽抬起早已经泪流满面的脸,失望的看向控诉他的三个孩子,痛心道,“孩子们啊,祖母是有些重男轻女,但你们也不能如此编排她啊,你娘一个人哪里带的了你们四个孩子,祖母含辛茹苦带大你们,难道就因为她更爱你们的弟弟,你们就如此恨她么?”三个姑娘只晓得爹想杀她们,想害她们,以为把事实真相说出来就是告状了,哪里晓得爹竟会这么说来倒打一耙?一时间,三个孩子因为爹的无耻楞了神。“爹胡说,我们没有因为祖母更爱弟弟就恨她……”“爹爹怎么能撒谎呢?”见三个孩子被陆铖泽搞得情绪激动,柳茹月怕她们殿前失仪,赶忙拉住她们,一一安慰,让她们冷静下来。陆铖泽怎会放过歪曲事实的机会,“哎~,陛下,是我的过错,没有把孩子们教好,让她们在心里埋怨祖母,至于杀妻根本更是子虚乌有的事。”目光里含着割舍不断的旧情,却又失望的看着柳茹月,嘴唇颤抖着似是难以置信愣愣道,“月娘,你怎会变成这样啊~?”这语气,像极了累及情殇后的呢喃,是他被负了心般。现在应该反驳他,但柳茹月想看看他到底又要怎么编谎话,谎话变的再完美,始终是假的,只有抓到他话里的纰漏,才能让陆铖泽的阴谋失败。“当时我中了进士,被右相榜下捉婿后,就立刻修书一封回家说明了实情,娘考虑到你的心情,斟酌许久才告诉你,当时你明明答应得好好的,愿意上京侍奉正室,却不曾想,你半路上忽然反悔,带着孩子们消失了,我娘和二弟找了你许久,但他们人生地不熟,天大地大何处去寻你?只好先上京找到我再说了。”“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