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一辆警用面包车从一道破败的土路前经过,车轮带起阵阵飞扬的黄色沙土,最终停在了一户看起来有些破败的院门前。叶竹本来站在院墙根底下,把口罩摘下来想要喘口气,冷不丁吸了一口这夹杂着泥土气息的空气,登时就是一个响亮的大喷嚏。
只这么一下子,原本就有点头昏脑涨的她,更是不清醒了几分,皱着一张脸揉了揉鼻子,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这时从面包车上下来了几个穿着警服的人,对方看到她这幅小可怜似的模样,领头的那个拿着工具箱的法医不由得笑出了声:“小叶啊,干嘛呢,过来当门神来了?”
“什么门神啊,是司机。”叶竹转而挂上了明媚的笑,和众人一一打过招呼,半是调侃的回应。
那几名同事见状满脸了然的笑了笑,随后陆续通过那扇锈迹斑斑且摇摇欲坠的铁大门,直接往那间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废弃房屋走去。屋子是平房,青砖的外墙存在着部分脱落、缺角的现象,玻璃窗也是挂了厚厚的一层灰尘,有的干脆裂了开来,风一吹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叶竹想了想,最终还是将口罩拉了上,迈开腿,慢吞吞的跟在那群同事后面。
此时不算宽敞的院子里,有些闹哄哄的,耳边充斥着女人那有些尖锐刺耳的声音。她经过的时候瞥了一眼,正好看见两个八九岁的小男孩被各自的家长护在怀里,而一个对她来说还算是比较陌生的男人正低头询问着什么。看起来,进展算不上顺利,孩子们似乎被吓坏了,家长对警方这种反复询问细节的行为表现出了些许的不理解,一时间难免情绪失控。
这事儿还得从最近这两个月期间,封河市接连发生了四起失踪案开始说起。封河市公安局的专案大队一直在全力侦破此案,可惜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然而在第四起失踪案发生之后,由失踪者的家属及朋友联合本地一家网媒,将这连环失踪案给捅了出去。这篇充满了指责意味的报道迅速在网络上流传,更是引起了广泛的关注与讨论,封河市公安局由上到下,倍感压力。
一方面为了转移舆论的指向,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按时完成省厅下达的七日内破案的要求,封河市公安局无奈之下,请到了特别调查组前来侦破此案。这特别调查组在整个警界都算是相当特殊的存在,整个组里人没几个,名头却不小,毕竟是直属于公安部,且破案率在那摆着,任谁也不能小觑了去。
这特别调查组效率倒是高,很快就从封河机场下了飞机。对于他们的到来,封河市公安局内部,尤其是专案大队的那些人,肯定是万分抗拒的。然而没等他们抗拒出点什么名堂,局里就接到了报案,说是在城郊的文庄村发现了一名死者,而那名死者的穿着与之前发的失踪者协查通报中基本一致。
既然这连环失踪案已经被局里移交给了特别调查组,那与之相关的后续调查,肯定都要他们来进行了。局里以调查组人手短缺为由,命令专案大队拨出专人在破案期间全程协助参与,于是……
叶竹这个刚刚重生回来,眼睛睁了一半儿,被窝都没躺热乎的人就这么被一通电话送到了特别调查组的身边……当司机。
没错,就是当司机。专案大队的张队把她这么一个入警每几个月还正在休病假的‘菜鸡’痛快的借给了调查组,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连表面的和谐都懒得维持。
而特别调查组的负责人言宇在看到她的第一眼,那张过分年轻帅气的脸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将车钥匙扔到了她的怀里,平静的扔出两个字:“开车。”
想到这的叶竹复又瞄了一眼正在与发现尸体的孩子们交流的男人,心中长叹了一口气,司机就司机吧,反正她还没能从自己死而复生的震撼中回过神来,着实没有什么多余的精力去计较这些。
于是她便转过身去顺着一扇半敞开的窗户往屋里看,鼻间闻到的是有些霉味夹杂着不明显的臭,而法医及技术大队的人眼下正在进行取证的相关工作。
那尸体被蹲在旁边的法医给遮挡了七七八八,具体的情况到底如何叶竹看不真切,只隐约觉得四肢形态有些诡异,整个身子都是硬邦邦的。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那法医便开了口:“死亡原因尚不能确定,不过尸体有冷冻过的痕迹,估计扔到这边不超过五个小时……冷冻发生在死后,根据眉骨的形态及额头的高度来看,应该是连环失踪案的第二名受害者没错。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回头我会把DNA样本送到技术大队,进一步确定一下。”
说完,他往旁边挪蹭了一下,微微侧过身子用手掰开死者的嘴巴,仔细观察着什么。
此刻,叶竹终于看清了那张惨白惨白的脸。这尸体的确保存完好,肌肤没有腐烂变形的情况,虽然这受害者的长相这会儿冷不丁看过去和警方手中的照片不太一样,但是如果仔细分辨,还是能从五官瞧出确实是同一个人。
根据村里人的说法,这间房屋的确有些年头没有人在此居住了,平日里基本不会有人过来。只不过这种地方对于好奇心旺盛的小孩子来说,不失为一个玩耍的好去处,今天这两个小男孩就是在午饭后,相约着过来这边‘探险’的。
未曾想,空置已久的屋子里竟然会突然出现一个‘不速之客’,两个孩子差点被吓破了胆,连滚带爬的冲出门就往家跑。他们那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惨状很快被村里其余的人发现了,大人们过来一看,登时就报了警。
“啧……”
在法医完成初步的验尸,并吩咐其他人把尸体装进袋子里封好后,叶竹收回了视线,眼神掠过不知何时走到房屋跟前静静观察着屋里情况的那位特别调查组负责人,有些疲惫的抬起手掐了掐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