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丈夫……入冬的时候被他帮工那个人家被活生生打死了……”说到自家丈夫,妇人眼眶更红,声音也更哽咽,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如今就只有我和两个孩子而已了,谁知昨儿白日里开始我这小儿便开始哭闹不吃不喝,昨夜里就开始生热病……”
许是太苦太难却无人倾诉,眼下乔越不过问一问她的夫家,妇人却道了许多话,“我连夜带着他出来找大夫,可我跑遍整个长宁县,夜里都没有哪家医馆愿意开门,好不容易捱到天明看了大夫,大夫却说小儿得的是时下县里的传染病……”
似乎能与人说些话,心里就会舒服些,可说到这儿,妇人却又忍不住又哭了,“我知道县里最近生了一种奇怪的病,人一旦染上就治不好了,就只能等死,今晨我已经看到死了好几个人了……”
“我不想我的小宝儿死……”
“阿娘,我饿了。”就在妇人伤心落泪时,大宝儿抬起手扯扯她的衣袖,脏兮兮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很是可怜巴巴的模样。
“阿娘这就带你去吃东西。”妇人摸摸孩子的脸,就着衣袖擦了擦他脏兮兮的小脸,而后又朝乔越躬了躬身,这才站起身,抱着小宝儿牵着大宝儿转身离开。
只听她又问大宝儿道:“大宝儿想吃什么?阿娘给你买。”
大宝儿想了想,认真道:“我想吃娘亲下的面条!里面有肉粒粒的那种。”
“好。”妇人慈爱地点点头,纵是心里再悲再苦,她也要对着什么都不懂的大宝儿笑,“我们回家,阿娘给大宝儿下有肉粒粒的面条吃。”
小儿纯真,不知世上的苦与痛,只开心地拍了拍小手。
妇人没有再去求那些“所谓的”太医署医官们。
温含玉微眯着眼盯着愈走愈远的妇人,掂着药箱抬脚便跟了上去。
“阮阮。”在温含玉跨出两步的时候,乔越唤了她一声。
温含玉转头看他,淡漠道:“干什么?”
乔越本是想问她要去何处,还想让她莫要随处去,可他张口时却只是道:“阮阮自己当心些。”
“我当然知道。”温含玉随口应了一声,随即便走,一眼都未多瞧乔越。
乔越默了默,才不再想她的事情,而是推着木轮往众医官面前去。
正当有人向他行礼有人则是在想自己要不要对这个失势且还残废的王爷行礼时,只听乔越沉声道:“诸位若是看不起乔某,或是心中不服乔某,大可不必勉强自己对乔某行礼。”
即便双腿残废双眼皆盲,坐在轮椅上的他声音却丝毫未因此而弱,反是沉着有力,自有一种让人不敢不认真听着的魄力。
“长宁县而今情况,想必诸位在从太医署离开之前已经知晓,诸位心中有何不明,或是有何不满之处,尽可现在就道与乔某听,乔某必不会有所追究。”双目皆盲,却不表示他的心也盲了,这些太医署里来的医官们心中在想些什么,他很清楚。
“或是诸位有想要离开的,也尽可此时与乔某言明,若诸位道得出一个能让乔某心服口服的理由,乔某便许诸位离开,且绝不会将此时报与皇上。”
身体虽残,可气度,乔越身上却丝毫不减。
他就只是坐在轮椅上而已,可此刻的他在众医官眼里,却仍像是那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征西大将军,气度逼人,气势压人,威严赫赫。
方才气恨不甘的人群此时出奇的安静,只见他们面面相觑,显然心中有话,却又无人敢率先道出来。
一阵静默后,不知谁人先大了胆,问道:“王爷可知何为疫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