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可悲!只因一腔正义,不愿与家族同流合污,便是装疯卖傻十余年。
只可惜,在他身上,三千越甲终未能吞吴,反而落得有苦难言、为质他乡的下场。
然而这样忠义的故事,就算说出去,又有几人能为之掬一把心酸泪呢?
善无善报,只可叹悲夫!
云清霜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问道:“不对啊……你刚刚说杜尽忠早已对你放松了警惕,那为什么在遇到我们之前,你不曾将杜尽忠通敌叛国的事传递给别人?”
杜濯旌摇头苦笑:“家父多谨慎的人。前些日子若不是舍弟与岑玉勾连被人察觉,只怕公主也不会顺藤摸瓜查到整个杜家。他放松警惕,只是不再日夜盯守,却会将我关在院子里,从不允我踏出杜府半步。”
“若是有人像我们一样登门相府,杜公子也没有机会开口吗?”白笙儿追问他。
“来相府的人,大多是我父亲的同僚,就算我说了,人家大抵也只会当我说的是疯话,不会有人相信的。反而平白给了父亲怀疑我的理由。”杜濯旌道。
的确,十余年的时间才用后半生换来的一个机遇,何其不易。又怎能奢望早有此时机呢?
“公主,若杜公子所言不虚,那么现在的当务之急确实不该是质问杜公子为何不早些出消息,而是怎样防止杜相私通岑玉,陷害黎殷。”白笙儿出言提醒她。
云清霜反应过来,大梦初醒一般,转而对杜濯旌道:“对对对……那你且同我们说说,杜尽忠他所联系的是何人?要怎么做,才能不使他得逞?”
杜濯旌摇摇头,无奈道:“我也不知家父联络何人,但在岑玉应该是个位高权重的人物。至于对策,倒也不难,他欲助大皇子登基,以他为傀儡控制黎殷,只要不让大皇子做这个储君,他的计划便可暂时落空。”
“这不是治标不治本吗?”云清霜质疑。
“连杜公子都不知杜相背后何人,得此治标之法已经不错了。”白笙儿宽慰她。
云清霜思量片刻,点点头道:“也罢,那便先防着我大哥,把此事通报给父皇再说吧。”
“我若是公主,便不会如此。”黑暗中再次传来杜濯旌的声音。
“为何?”
“我常年住在相府,都搞不清背后主使之人,就算陛下知道了,又当如何?家父势力已培养多年,若是陛下贸然派暗信去查,只怕会打草惊蛇。”
话说到此处,帐子入口处的帘子轻轻动了动,发出布料摩擦的声音。
云清霜耳力绝佳,当即一跃而起,一把扯开那帘子。
帐外不远处的篝火光亮一涌而入,映亮了帐子里外之人的脸庞。
然而云清霜看清之后才发现,帘子外面不是什么值得让他们提防的卧底,而是两个年轻人憨笑的面孔。
“是你们?在这儿鬼鬼祟祟地做什么?”云清霜面露质疑之色,立在帐子口,打量着两个因为被她吓了一跳、呆愣在原地的年轻人。
帐外正是刚刚被云清霜打发走的那两个年轻的外地士兵。
塌鼻梁的那个往前送了送手中的东西给她看:“俺们刚刚跟大伙儿吃完饭,就没得啥剩下了,俺俩就想着,公主恁俩还没得饭吃,就给恁揣了俩饼子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