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辞年突然被殿下问话,神色微微愣怔,然后下意识回头去看宣承弈,后者正青白着脸,眸中急色不加掩饰。
姬珧还是那副模样,笑意绵浅,只是声音低了了一个度:“宣蘅关哪了?”
薛辞年不敢怠慢,回过头说道:“在清林苑,昨天晚上醒过来的。”
薛辞年私下里跟宣承弈提到过这件事,所以他知道宣蘅已经醒了,而且没有大碍,心里才放心,现在一听到公主突然问了宣蘅,整颗心又提起来。
正当他犹疑时,姬珧已经吩咐容玥:“让辞年带你过去,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能放在本宫身边就行。”
容玥眉眼锋利,五官是那种清秀的好看,只是被冷硬的表情趁得那张脸冷漠无情,看着煞气可怖。
她躬着身,抱拳的视线看向薛辞年,眉头微挑,薛辞年也应了声,这就要带她下去了。
宣承弈终于有了动作,竟对她直直跪了下去,这下不仅薛辞年和玉无阶有些惊诧,连姬珧都慢慢睁大了眼睛。他掐着身边两侧的衣服,紧紧攥着又倏地放开,低着头道:“蘅儿还小,在府上被娇纵惯了,那天情急之下失了理智,才会让马车冲撞城门,还请殿下看在……奴的面子上,饶了她这次。”
说完,闭了闭眼,附身在地上嗑了个响头,那声音“咚”地一声,像是将他全部自尊和骄傲都豁出去了,那个改口,也犹如火舌一样将他全身燎过,姬珧看到他露出的脖颈外面是红红的一片,这得是多不情愿,又不得不去做这种事啊。
姬珧睇着他,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你的面子很值钱?”
声音一落,宣承弈的身子明显僵了一僵,屋子里不是没有其他人,他感觉到很多双眼睛都落在自己身上,那种感觉煎熬无比,像是被扒光了衣服在街上□□。
他张了张嘴,喉咙紧得发不出声,可是宣蘅还在她手里,他不得不用更卑微的姿态,就在他要继续为宣蘅求饶的时候,姬珧开口了:“行了,你起来吧,本宫又不会要了她的命,只是你们宣家人骨头都硬,本宫是没那个精力一个一个调教,她又不想离开你,既然要放在身边,本宫怎么也要让她懂点事,小芍那样的事,本宫不想再见到了。”
姬珧的声音不容置疑,说完她看了容玥一眼,容玥领命退下,后面跟着薛辞年。
突然提到了小芍,玉无阶的脸色不怎么好,姬珧回头看他,他面露不悦,实则是掩盖心底的难堪:“怎么还翻旧账呢?”
姬珧面无表情:“事实就是这样,你带来的人,没有管好,反倒让我遭罪,我没发落你已经算待你仁慈了。”
姬珧和仁慈二字根本就搭不上边,但玉无阶偏就无法反驳,他也知道是自己的疏忽,本以为小芍病着身子不会有闲心去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他每天在药里加料,延缓她病愈的速度,结果还是让她钻了空子。
究其原因就是他跟姬珧二人没有互通心思,姬珧以为他很看重小芍,他以为姬珧很戒备小芍,一来二去,就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两个人绊了会儿嘴,姬珧这才去看跪在地上的宣承弈,没有再说温软的话安抚他,张口是一句不耐的威胁:“你要是再跪,本宫说不准就会生气,本宫一生气,说不准就让容玥不用顾忌你妹妹的性命了。”
宣承弈紧着拳头,从地上站了起来。
玉无阶倒是有些看不透这两人的相处方式了,但总觉得就算他的小珧儿表现得再冷漠刻薄,对宣承弈也好像多了几分宠溺在里头。
如果不是说正事,姬珧也不会让他在屋里多待,玉无阶为她改了药方,又重新号了下脉,没一会儿就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两人,姬珧靠在矮几上托腮看宣承弈,他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不用多说也知道心底在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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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r>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听闻你在宣家时,只跟这个妹妹相处最好,你不是个庶子吗?她不会看不起你?”
宣承弈抬头,斩钉截铁道:“她不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