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卿翘着脚坐在帷车里,一边从帘幕的缝隙朝外看着,健康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喧哗声,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如果不是衣着不对,葛卿还会以为是到了现代的步行街。

    今日坐车去松景别庄的,除了葛卿之外,只剩下秋霭一人了。

    其他几个小的,葛卿给芒夏,冬至,惊蛰三人,每人分配了一个别庄管理内务。若霞,若云,娟儿作为她们的助理,进行见习。

    冬至管理的那处别装,是原先周家家佣搬迁过去的,主打的依旧是搓羊毛业务,不过手工搓羊毛操作简单,手法单调,如果能够制作出专用的器械,还能节省出大量的时间。只适合一些在家中劳作的妇女打发时间。因此还给每家每户分配到了一定量的土地,家中的男丁在外耕作,妻女则是在家搓羊毛。

    芒夏分配到的别庄,没有什么特点,就是人数多一些,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户。对芒夏这样贵人身边伺候的婢女,那都是诚惶诚恐的。只要以公平公正的态度对待,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最后就是惊蛰,葛卿对她委以重任,将芒夏父母所在,管理层,关系户聚集的别庄交给了她。里面矛盾重重,一不小心就会惹火烧身。

    葛卿将那处别庄交给惊蛰管理,不仅仅是因为里面人员复杂很容易粘亲带故,芒夏,冬至在府上居住多年,思想上难免有所偏袒,这也是葛卿对她能力的一种考验。

    葛卿一直都认为惊蛰实在是一个为人聪慧,懂得进退又知书达理的姑娘,她虽然平时很少说话,但是什么事情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做起事情来非常让人放心。葛卿也相信,她一定能够将别庄里的琐碎小事全部处理妥当。

    而泮江别庄,那个最大的別庄,葛卿则是全权交给葛韵处理。昨天晚上,躺在榻上还兴奋的说着要抽调多少多少的人口去修筑房舍,葛卿听着就觉得不放心,反复的强调,千万不要因为大兴土木就耽搁了农事。毕竟吃穿住用行。吃,永远是放在第一位的。没有住的地方,还能将就一下打个地铺,少了粮食那就是要人的命。

    然而这个时代,粮食的产量真是少的可怜。换算成现代的度量,一亩良田大约能够生产一百五十到两百斤稻谷,这还是没有脱壳的,与现代的最高亩产量相比,还没有它的十分之一。

    葛卿自然是想过杂交水稻的,然而先不说想要找到优良的品种就不大容易,而且虽然杂交后产生的第一代通常性状现状良好,然而其自交产生的下一代则良莠不齐,因为在减数分裂和受精过程中发生了性状分离,使得杂合体的,制种是比较繁琐和困难的。在现代自然可以通过转基因以及基因编辑手段,让杂交水稻能自身通过无性繁殖产生种子,保持其优良性状。然而,在现有的条件之下,葛卿根本无法做到这点。日后如果有条件的话自然可以成立制种部门,但是如今单单靠葛卿一个人制种,那也是不现实的,因此这个计划就只能夭折。

    而土豆,红薯,玉米这些高产量的农作物,原产地都在美洲,然后再传入非洲,最后才到达亚洲。就算葛卿现在造船过去,能不能找到这些种子,那都是个未知数。在茫茫大海之上,一个不小心就会船毁人亡,葛卿自己都不愿意去做这件事情,更别谈其他人了。

    所以在没有万全的把握之前,还是老老实实的种植麻,豆,麦,稷,黍,稻等传统的农作物。至少感觉大豆的亩产量还是蛮高的,做饭的时候蒸上一些不仅可以饱腹而且还能够补充大量的蛋白质。

    最后剩下的三个別庄,除了今天葛卿将要过去的松景别庄,另外两个,一个是专门宴请宾客的淇水别庄,另外一个则是为葛卿缝制衣袍的御用绣房,大多都是心灵手巧,绣工精湛的女子。

    ter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ter这三处别庄,就由葛卿亲自管理。

    帷车上只有两个人,比以往重量减轻了一半,拉车的牛儿脚程也轻快了许多,外面的风景一晃而过。到达目的地后,秋霭与葛卿一同下了牛车,驱车的十几人就在此处等候。

    葛卿吸了吸鼻子,站在此处就能嗅到空气中弥漫的浓重的中药味儿。葛卿走过去,就看见红桑在昨日离别前的那棵大柳树下等候,手里还拿着一张纸笺。

    远远的看见两道身影,便迎了上来,她脸上还挂着纯粹,喜悦的笑容:“我猜想娘子今日还要过来,便早早的在此处相迎。昨日头先来的那位常公子已经将药包好了送过来,其他姑娘帮着煎煮。大家都非常感激二位娘子,说是要合伙出资到庙里给娘子奉上一个长生牌位呢。”

    葛卿笑着摇了摇头:“那倒大可不必,我是不信那些东西的。不过以后煎药的话,可以找个背风口,等喝过了再回来,別庄里四处都是药味儿,也不大妥当。还有那喝过的药渣,清洗药罐所用的污水千万不要又重新倒回了河里。几个人生病了,总不能让所有的人都跟着一起吃药。”

    红桑听了这话,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头顶上别着的那朵凤尾花也跟着晃动:“我知道了,娘子。河道边正好有一块凹进去的巨石,我叫几个人把它搬到太阳底下,用来盛药渣正好。我一直以为娘子是一个端肃严谨的人,未曾想也会开这样的顽笑。”

    葛卿坦诚的说道:“如果不严肃一些,如何御下?太过宽和难免会让人得寸进尺,与其给他们这样的错觉,不如一开始就将规矩立起来。”

    红桑愣了一下,有些诧异:“……那为何?”

    “这就是怀柔了,我做了好事总不能不留名吧。”

    红桑懵然,随后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娘子还真是够坦率的,打一棍子再给一颗甜枣,杀鸡儆猴,都是贵人常用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