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里。
闵槐烟火急火燎的抱着自家小师弟回到了房间,轻手轻脚的将他安置在床榻之上,摸了摸他冰凉的手掌,看着他那泛着青紫色的面孔,心中焦急万分,再无平时气定神闲、风轻云淡的悠然。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他已经看了滴漏近十次,生平第一次觉得这时间竟过得如此之快,眨眼间便飞快消逝,不容他半分等候,他禁不住怀疑那滴漏是否已经坏了,恨不得将它几下砸碎了去……
又过了几分钟,闵槐烟终于耐不住站起身,打算亲自去找人的时候,一袭月白色出现在了门口。
来人却是个看上去有些纤细的姑娘,面若芙蓉,色如春晓之花,唇角的笑意如同融融春水,破开了寒冷的坚冰。只见她手中提着一只木质的药箱,盈盈的冲闵槐烟一弯身,
“荷窈,见过闵公子。”
“事急无状,还望荷窈姑娘见谅。”闵槐烟顿时松了一口气,拱手回了一礼,便让开身子露出了已经垂危的自家小师弟。
荷窈也不推辞,轻轻地坐在床榻边,只看了看祁濡辰的面色,便随手将一粒药塞入他干涩的嘴中,手指顺着脖颈一捋,药丸便被吞了下去。而闵槐烟看着她那简单随意的治疗方式没有丝毫不满,反而更放心了一些,因为这荷窈的医术,虽不敢说是天下第一,但确实能独步天下,有她在,自家小师弟一定会没事的……
荷窈垂着眼,素手灵巧的从药箱中翻出一卷银针和一瓶药粉,一边找一边道:“来时的路上,影卫已将事情大致告知了荷窈,请公子放心,不过是几种下三滥的蛊毒而已,小公子定能无碍……”
“那槐烟代小师弟谢过荷窈姑娘了。”
“谢倒不必,不过荷窈倒是对这位小公子有些好奇。先时只听说凤箫君新收了一个小徒弟,近日因着有事便将他托付给了公子,荷窈本以为以公子你的性格,照看这小师弟不过是尽一尽责任,毕竟虽然说别人我不知道,但公子你确实是个面热心冷的主儿不是吗?这么多年了,能让公子你真正上心的,除了你的亲妹妹闵紫织姑娘外别无二人……”
荷窈小心翼翼的撕开祁濡辰肩膀上的衣物,用丝帕轻柔的将上面的血污擦去,一面细致的朝伤口上抹了些药粉,一面漫不经心的道,“但今日我看公子你这心急如焚的形容,想来是对这个新收的小师弟关心得紧呐,荷窈好奇,不知这位小公子是何方神圣,竟能打动公子你这尊油盐不进的石头……”
听见对方毫不掩饰戏谑之意,闵槐烟也不恼,反倒甚是随意的笑了笑,眼睛仍旧盯着双眸紧闭的自家小师弟:
“关心他,这一来呢的确是出于责任,毕竟师父将他托付给了我,怎么着来日也得全须全尾的将小师弟还给师父不是?这二来呢,则是同荷窈姑娘一样,出于好奇了……”
“好奇?”
“是啊,好奇……唔,怎么说呢,就是觉得他很可爱吧……”
然后就忍不住的想探知他的一切,想欺负他,看他炸毛的样子……
闵槐烟在心里默默的补充了一句。
抹完药粉,荷窈放下手中的药瓶,取出细长的银针在火舌上一燎,精准而又快速的刺进了祁濡辰周身的大穴,一扎一捻,随着她这般施为,闵槐烟看到自家小师弟面上的青黑如同潮水般渐渐退去,连呼吸也变得平稳了许多。
见状,荷窈信手捏住祁濡辰有些紫胀的右手手腕,指尖银光一闪,薄刃划破了他腕上青色的血管,暗黑色的鲜血涓涓流出,如同一条灵动的小蛇蜿蜒而下,被收在了早已准备好的玉瓶之中。
黑血流尽,荷窈将玉瓶放置在桌上,这才笑道:“啧……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从闵公子嘴里听到可爱这两个字,看来,这位小公子还真是有独特的魅力呢。”
“唔……怎么说呢……”闵槐烟摩挲着下巴,微微皱着眉组织着语言,“嗯……其实我也不大清楚其中的缘由……”
只是觉着这个孩子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自己,让自己与他接近,勾起自己对他的好奇心……
“那还真是……”看见他一脸疑惑的样子,荷窈也摇着头笑了笑,话未说完,她忽然脸色一变,瞬间转过脸,美眸死死的盯着木桌上盛着黑血的玉瓶。
只见那玉瓶中的黑血突然开始翻腾了起来,如同开水一般冒着气泡,咕噜噜,咕噜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