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俗称“贫民窟”的垃圾桶世界,一个贫穷与落后贯彻整个主题的垃圾场。说是垃圾场并不是贬义词,而是个十分准确的形容词,因为这里确实是各个时空的垃圾场。所有被时空刑警流放的人,以及别的时空过剩的垃圾,都将由专门的清理工搬运到这个地方。

    据张天师科普,这个世界原本是个无人的世界,因为这个时空极其不稳定,经常会发生时空扭曲。其实说形象一点,就像一个地方经常会发生地震,时不时就会有人员伤亡这种事情发生的样子,所以人们并不会选择来这里生活。而这个世界也一样,因为处于时空扭曲的中心,时不时会有人突然陷入时空黑洞中,永远不见踪影,也再也无法从黑洞里出来。

    综上所述,这里完全就是个极其危险的地方,因而时空刑警把这里当成犯人的流放地,甚至都不用专门设置监狱的,因为在这里进出都极其困难。这里时空地形极其扭曲,属于易进难出的地段,各种危险事件随机发生。在这个世界,睡一觉第二天醒来人不见了的情况属于常事。

    于是这里成了贫民窟聚集地,犯人流放地,垃圾场清理地,废旧品丢弃地……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是个被各时空遗弃的世界。

    在这里,许曜只能看见破破烂烂的房屋,破破烂烂的二手车,破破烂烂的衣服穿在身上,每个人脸上写着“穷苦”二字。他们的眼中没有希望,没有对生活的期待,仿佛提线木偶般碌碌无为度过一生。

    许曜觉得,正因为死亡来得非常随意,所以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反而让身处这个世界的人多了一些淡定,也多了一些对生存的绝望。

    张天师带着许曜走在脏兮兮的大街上,时而奔跑而过的小孩欢笑着追逐着,他们脸上的天真仿佛在说,他们是真正的在享受生活。而年长一些的孩子脸上早已脱去稚气,换上了一些与年龄不符的老练,面色也十分平静。在经历过亲人各种失踪消失后,他们被迫磨平了棱角,仿佛死亡也不是什么特别难过的事。

    许曜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他想起了自己世界那些贫穷的孩子们,和这个时空相差不大。不过幸运的是,那边的孩子至少有安稳的环境,这一生远比这里的孩子漫长。他们的生活能体验很多有趣的东西,能亲近自然,而这里的孩子,每天接触的都是破铜烂铁,嘴里谈论的都是钱,钱,钱。

    这个世界的通用货币是一种叫“锡库铂”的东西,和普通的硬币差不多,不过这里的硬币最小只有10块,最大则有1000块。显然,这群贫民们手中握着的都是数字10的锡库铂。

    张天师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枚锡库铂,上面印着花纹,写着个数字:100。他将这枚硬币放在了一家酒馆的桌上,跟所有打听消息的人一样,敲了敲桌面,朝酒馆老板勾了勾手指。酒馆老板识相地走了过来,大手一摸,收走桌上的硬币,给张天师递了个眼神,似乎在等他说话。

    “这个人,你认识吗?”张天师把字条上的名字递给他。

    酒馆老板看了眼上头的名字,随后眉头一皱,点了点头。他说:“不过你要找的这个人,他已经搬到西区去了。”

    “西区?”

    “对,看见那条河了吗?从那条河跨过去就是西区了。这个花墓公园也在那边,不过我是不敢带路。”

    张天师点了点头,他拎起趴在桌上滴溜着眼睛到处观察的许曜,迈步朝河对岸去。

    河对岸的比这里更加荒芜,那边还有一座座沙丘,不过许曜还是在那一大片茫茫沙漠中看见了教堂的影子,他还感到有点儿惊奇,毕竟在这垃圾场世界,还有人信教,实在是难得。

    张天师带着许曜从那座摇摇欲坠的破桥上过去时,旁边一辆农用拖拉机刚好经过,轰隆隆的发动机声震耳欲聋,黑漆漆的尾气从车身吐出来,一股闷热的气息包裹着两人。拖拉机每响一次,许曜就觉得这桥仿佛要坍塌一块,再多开一会儿,整座桥都要塌了。

    好不容易过了那危险的桥,许曜又看见了那座教堂。从刚刚跟老板的聊天得知,张天师要找的这个人也在教堂里,至于为什么这里会出现教堂,酒馆老板如是说:“那教堂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建的,不过他和普通的教堂不一样,里面只接收一些选定的人,平民是不准进入教堂做礼拜的。里面的人都穿着黑衣服戴着黑帽子,每天都会在教堂进行祷告,我们也不知道具体是做什么的,不过你们要找的这个人,刚好的最近新加入教会的成员,所以我认得他。”

    许曜觉得还挺有意思的,这一趟旅程仿佛自己置身游戏世界,一个又一个世界进行切换,每个世界看到的风景都不一样,听到的语言也都不一样,每个地方都很有意思。虽然他们其实是来办正事的,但在许曜良好心态下,这俨然成了旅游专用时光通道。而且不同的时空语言也不同,许曜听了许多奇奇怪怪的发音,半懂不懂。好在他有个时空翻译器,跟着张天师,抱紧大腿,一路过来也还算顺畅。

    张天师却没有许曜这么兴致勃勃了,这些时空他已经来来回回了无数次,虽然这个垃圾场他是第一次来,他也完全没有第一次来的新鲜感。过多的时空任务已经让他波澜不惊,即使身处这个世界,也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许曜问道:“你和那个小孩不是认识啊,不然他为什么那么好说话?”

    张天师没有否认,不过他却说:“那可不是小孩,今年他已经七千八百岁,怎么都得尊称一声老爷爷吧?”

    嚯,又是个“老顽童”,鹤发童颜?

    许曜撇了撇嘴,这些人可真奇怪,明明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模样,却活得比中华文明古国还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