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的老医师告假回了家,韩元瑾让小刘挑选府里靠得住的医女。自己则转身回了房,卸了妆容,窝在榻上,整个人像一只开屏失败,耷拉了翅膀的孔雀。
正想着,就听见有人敲门,而后响起香楠的声音:
“小姐,医女挑选好了,您可要过目?”
元瑾闻言往镜子里望了一眼,抓起案上的口脂,胡乱的涂抹一番。而后整理衣裙,开门道:
“我同你们一起过去。”
于是香楠和医女坠在后边,韩元瑾行到小西院门前,瞧见宇文彻正负手站在一棵桃树下。早春虽凉,桃花却一片一片的开了。层叠团簇,粉白相渐,风轻轻一翻,送来的花香让人老远就嗅到甜腻。
当时郡主府新建,韩元瑾带着香楠和刘叔种了满府的桃树。谁料想一场冰雹,娇嫩的树芽就活下来六棵。元瑾叫人将其中五棵围了起来,建了桃花小筑。剩下一棵留在小西院。叫这府西边也能沾点春色。
听到渐近的脚步声,他回过头来,正巧侧脸挨到了一根桃枝,娇嫩的花瓣直挠他的脸。
许是脸畔有点痒,宇文彻竟轻轻勾了嘴角。
韩元瑾怔愣了一瞬,面上忽然有点发热,霍然清楚了为何香楠会觉着宇文彻皮相好。
不仅是她,连刚进院子的医女,看的都是一愣。
暮霭的光柔得如灿锦,照在男人的肩膀,脖颈,腕上,照得蜜色的肌肤涌着微淡的光。男人的腰细腿长,鲜活结实的肌肉,都毫不吝啬的拢在光底下。
那一身黑色的粗布衣服,前襟在男人胸前贴得极紧,却给人一种禁欲的紧绷感。
方才还大步流星的韩元瑾,想起方才还编排人家,不如寻常男子温柔体贴、可千万要不得,莫名竟有些怂了。藕粉的绣鞋在离他两步的地方顿住,晃动的眼神不敢再乱看,只好抬眼望他。
“方才那人牙子说你身体健壮...”小姑娘微微仰着头,睫毛上乘着光,扑闪着问他。
宇文彻喉结微微滚动。
“我这就带了医女来,你若是身体有哪处不适,现在说出来还作数;若是叫我检查出来毛病多了,我转手就将你退给牙三儿,懂了吗?”
宇文彻闻言,有点好笑的偏了头。从桃树底下抽出身来,眼底带笑的看着她。
韩元瑾不解,眼神依旧盯着他不放。
“小姐,您忘了,齐...呃,这位公子,不会言语。”香楠轻声解释道。
“啊...我这记性。”记忆猛然被唤醒,韩元瑾轻拍一下脑门。责怪自己竟然被美色所惑,一时间忘了现在处境如何。
小姑娘觉得面上发烫,暮霭的光竟忽然变得有点晒得慌。于是红着耳尖儿,侧过脸,径自就往里屋走。
宇文彻和医女随之跟上,唯有香楠留在后边,有点发愣。
这...齐侍卫未和小姐请安啊,不能言语又不是腿脚不好,主子亲临他的院落,不老远出来相迎就算了,人都到跟前了还不知道行礼,这也太不知规矩了。
可看小姐的样子,好像半分不悦都没有。对这齐公子,简直说得上是纵容。之前还不顾名节的要跟他共乘一辆马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