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都睡了,云平也睡了。迷迷糊糊中听见娇娇回来给云平说话。云平非常反感夜里10点后还在说话聊天。但娇娇习惯看手机电视到三更半夜。她觉得时间还早得很,不管云平有没有睡熟就叽里呱啦地把刚才在村委里谈话的事说了一通。

    最要命的是鸳鸯抱着那古董级的留声机在楼下一边听戏文一边在拉着破锣般的大嗓门咿呀咿呀地唱着,房子都快被震倒了。她到底是开心还是悲痛,云平摸不清楚。这下瞌睡虫也被惊跑了。

    还好孩子们睡得香,没有被吵醒。

    云平问道:“字签了吗?”

    “签是签了。”

    “那就好。”

    “村委是要让我们带头签字,还把签字现场用手机视频发布在我们机场镇的政府网站上。这下我们想赖也赖不掉了。”

    “赖什么呀?这有什么错吗?签字是自愿的,我们能接受就签,这是天经地义的,有什么可说的?生活是自己的,不必活在别人的嘴里,也不必因别人的评价而改变自己。他们个个都想把私人利益凌驾于国家利益之上,那才是可耻的。看来你爸妈这次想通了,有进步。”

    “村委说现在我爸妈年纪超了,的确不能补交养老保险,就额外补偿一些钱给我爸妈,这样他们才同意签字。”

    “噢,政府都这么照顾了,应该知足了。这样已经够好了,所以字签得是理直气壮。”

    “我妈说,她拿一半拆迁款,我拿一半,她跟我直说了,准备把她留的钱拿一部分给養養。”

    “你母亲这么难弄的人,在这方面倒是够直的。说实在,她手上的东西,她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我从来都没有想要他们的东西。”

    “你也不要这么清高的,是我们合法利益的,也要争取,这没有什么丢人现眼的。那这么多钱,我们拿去理财吧。”

    “你想怎么理?买股票?放民间借贷?买房?买商铺?搞投资?”

    “我妈说,舅妈有个亲戚开餐厅,年年生意都好,借给他们的利息很高。”

    “我猜,她肯定想去他们那里放利息。”

    “猜对了,她说舅舅也有钱借给他们,都是自己人,很安全。”

    “我怎么说你们呢。我上次跟你提过,我有个警校同学下海经商,现在,在我们隔壁的江东城开餐厅公司,有很多连锁店,上次来我们江南城开连锁店时也想让我一起投资,你当时只说了一句‘生意的东西很难说。’毫不犹豫就拒绝了。现在他的餐厅公司准备上市了。还有,早几年村里人都争先恐后把钱借给村的大工厂,就跟我以前上班的‘天长地久'公司一样,都说那么大的企业安全可靠,自己一点点钱没问题,谁知道那么大的厂,悄无声息的,一夜之间就倒了。”

    “那你说怎么办?”

    “就存银行,而且必须是国有大银行。”

    “那利息很低。”

    “你们这些人真的很奇怪。你们个个都怕做生意,一听到我要去做生意就跟丢了魂似的,说各种做生意风险大的理由给我听。既然,生意风险那么大,难道你把钱借给生意人就不怕了吗?你知道炒房炒股也是生意也算赌博,难道借钱给企业私人就不是生意不是赌博了吗?面对诱惑力你们就忘了风险了吗?”

    “好吧,那就存银行吧。人家都说存银行最傻。”

    “能活得心安理得的。傻点值得。”

    “那你说存哪家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