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成和万涛的彻底改变,让王云江感到惊奇和欣慰。最初,他以为他们只是为了能够多有些与汤薇薇和萧倪儿接触相处的机会,才去迎合她们,答应接受她们课外的辅导。他赌定他们只是一时兴起,每天放学后准时的在厂区聚齐,只不过是别有用心的要对她们进行讨好,以达到各自追求她们的目的。
他甚至有所担忧,他担心龙成和万涛必将辜负汤薇薇和萧倪儿的满腔热情,最终,汤薇薇和萧倪儿会发现,她们其实是被龙成和万涛敷衍和欺骗了,她们计划好为龙成和万涛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天真的自以为是和一厢情愿。到那时,她们会对他们产生出失望和记恨,不再给他们任何接触和相处的机会。
直到龙成和万涛给王云江讲过那一夜彻夜畅谈的经过,王云江心里所有的怀疑和顾虑这才全部打消了。他觉得汤薇薇和萧倪儿好似两座灯塔,指引了迷途漂泊的龙成和万涛,使他们终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口。
王云江在心里感激汤薇薇和萧倪儿,感激她们做了他一直想做、一直在做、但是一直也没有做好的事情。
王云江决定去厂区与汤薇薇和萧妮儿等人小聚。长时间以来,他之所以不愿去厂区和他们相聚,是因为他担心自己的在场,一定会给他们带去打扰。
他知道,每一天里,他们聚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富裕,而这并不富裕的时间,他们要分些时间用来相互勉励学习,还要分些时间用来培养彼此间的情感。他觉得他必须知趣,不该去挤占他们的时间。所以,即便过去的几个月里,龙成和万涛多次约他到厂区和大家相聚,但他总是借口不肯。
王云江之所以要主动去厂区和大家相聚,是因为他已经下了要去省城读书的决心。分别在即,龙成和万涛又因为受了汤薇薇和萧倪儿的管束,课余之外早已分不出时间来缠他,他对他们的思念像从那分别之后的省城远道回来了,催促着他还在小镇的身体要多和他们见面。
王云江到了厂区,远远看见众人,他们时而低头不语地专心学习,时而又有说有笑地打情骂俏:他们专心学习时,他担心自己的出现会对他们带去干扰;他们打情骂俏时,他又顾虑自己的出现会给他们带来尴尬。
他踌躇半天,最终还是朝他们走了过去。
见王云江主动来聚,大家都高兴地起身招呼。
王云江笑着说道:“实在不想来打扰,我保证不占用你们太多的时间,聊几句就走。”
萧倪儿接过王云江的话来,看着万涛和龙成嬉笑着说道:“王云江这是在和你俩见外呢。看来都怪我和薇薇,让你们之间难得相聚,关系变得生疏了。”
龙成和万涛笑而不语。
王云江并不接萧倪儿的这个话茬,但又找不到别的话题来客套,只好提陈年旧事来问萧倪儿道:“你的手恢复得怎么样了,没事了吧?”
王云江问的这件事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萧倪儿险些记不起来。她虽然知道王云江的问候是如此的生硬,像是没话找话的唐突,但她还是伸展着那只受过伤的手回答道:“已经完全好了。今天终于有机会亲口感谢你,谢谢你那天的解围,为我打了架。尽管事后万涛和龙成给我说过,当时你并没有受伤,但是我心里一直都很过意不去。”
王云江只笑笑,还是不来接萧倪儿的这个话茬。他又看着汤薇薇问道:“汤薇薇,我们同班同学,生活中也常碰到,我们小时候的那些事,怎么一直也没听你说起过?”
汤薇薇像是在想着其它的事,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王云江的提问,慌张地答道:“小时候的事?呃......还小的时候不懂怎么说,等长大了,知道说了你也未必能记起,也就一直没说了。”
听了汤薇薇的话,王云江表现出满脸的遗憾。之前他听龙成和万涛讲起汤薇薇和萧倪儿是他孩童时候的玩伴,他便将信将疑,他认为果真如他们所说,那么他和汤薇薇同班多年,怎会不见汤薇薇把这层关系在他面前做出丝毫的表现?这让他感到十分费解。而现在,这样的关系亲口在汤薇薇嘴里得到证实,他在遗憾的同时又兴奋起来,他想,如果他能早些知道自己和汤薇薇的这层关系,那么这许多年,他大概不会因为丧失了孩童时的那些记忆,而常常感觉到空虚和孤寂。
王云江希望今天和老朋友们的相聚,能让他找回失忆前的那些时光,或者哪怕只是找回来一部分,他都会感到无比的开心和满足。他满怀期待,可也就是这种太过强烈的期待,又让他生出淡淡的惆怅来。他想:“毕竟,谁又能光凭一张嘴,就把一段遗失的岁月细细的说得完整呢?他又能从萧倪儿和汤薇薇这里过分地奢求什么呢?”
“汤薇薇,你早该告诉我的。你知道吗,记不起从前,记不起你们,我有多么的痛苦。”王云江对汤薇薇认真地说道。
汤薇薇专注地看着王云江的眼睛,像是在同情王云江的可伶和不幸,她那眼珠里,湿润般发亮起来。
萧倪儿来拉王云江的胳膊,兴奋地说道:“现在告诉你也不晚,除了灵灵,我们终于又聚在一起。你坐下,我和薇薇给你讲些以前的事,看你能不能回忆起来。”
萧倪儿和汤薇薇相互配合,说了许多童年的趣事。在她们的故事中,有关王云江的点滴,必有秦冰灵的存在。王云江于是对秦冰灵产生出浓厚的兴趣,他惊奇于她们讲述的、他与秦冰灵之间公开的指腹为婚。他思索着:父辈们得有多深的交情,才能做出指腹为婚的豪情壮举?后来又是发生了什么,导致父辈们再不提及那些豪情壮举的交情?至少,关于父辈们这样的交情,他从来没有在他父母那里听来过只言片语。
王云江在心里猜测:“他和秦冰灵之间从此隔绝,再无联系,是电视剧情里狗血的父辈反目成仇?还是现实世界里悲凉的生死离别?”
王云江越是这样猜测,他的好奇心就越加重了分量。好几次,当萧倪儿或汤薇薇讲到秦冰灵时,他都忍不住要打断,并且请求她们,希望她们能多讲讲秦冰灵,求她们尽量讲得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