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万涛打来的,王云江接通电话只说了声“喂”,万涛就在电话那头耍开了嘴皮,说王云江电话接得如此的缓慢,是不是正在和哪个美女约着会?万涛以此延伸,责问王云江是不是正与这美女情意绵绵,电话必定接得是及其的不情不愿,接着,万涛语气里又责怪起王云江的重色轻友,说如果自己的这个电话让王云江和这美女讨厌了,他是可以给这位美女道歉的。他在电话里催促起来,要王云江马上把电话交给他臆想出来的这位美女,他有话要对这位美女说。

    王云江既没有搭话的机会,更不想打断万涛的贫嘴,他只满足地听着,微笑着。

    王云江舅妈重新走进房间里来,给王云江递来加冰的饮料。

    因为要照顾舅妈烧烤计划胎死腹中的情绪,王云江赶紧收拾起自己的微笑,伸手去接舅妈的饮料。

    因为舅妈在场,王云江没有去附和万涛的贫嘴,电话接得像舅妈递来的加冰的饮料,冰冷得毫无热情。

    万涛在电话里觉得自己的热情被泼了冷水,精气神阳痿不少,生气地把电话递给龙成,边说:“云江没良心,不让我们县城来的土鳖感受省府人民的热情,你来告诉他,我们来省府拜见他了,见还是不见?。”

    王云江在电话里听到万涛的牢骚,心情激动起来,他留意了一下走去窗前的舅妈,悄声冲着电话问道:“你们现在在哪?我马上过来找你们。”但他语气云淡风轻,不敢在舅妈面前暴露出内心里的兴奋和激动。

    龙成在电话里说道:“车在路上跑着,还是你说个地点,我们一会儿就在那里碰头,这样方便些。”

    王云江于是把见面的地点约在离舅舅家不远处的省人民广场。

    挂断电话,王云江走去窗前挨着舅妈,装出失落的情绪,讨好舅妈道:“这该死的鬼天气啊!”

    王云江舅妈正要开口,王云江又急忙抢先说道:“舅妈,老家来了几个朋友,我得去见见面,马上。”

    也许直到此时,王云江舅妈筹备已久的烧烤计划,在她心里才算真正的泡了汤,她把回应王云江的那个“哦”说得及其的苍凉。她终于放弃了对烈日的凝望,失落地走出了王云江房间。

    王云江把出门会友的打算告知了舅舅,他的打算得到舅舅的支持和同意。

    王云江所有的打算或者计划似乎都能得到舅舅的支持和同意,他对他的这个舅舅一直心存感激。自从他来到这个家寄宿求学,舅舅对他的任何作为都不曾提出过异议,然而这样的无异议,并非是因为舅舅薄情而放任的不管不问,相反,舅舅需要他定时把自己的生活和学习给他进行汇报。

    舅舅运用着技巧,不让这种得到汇报的过程显现得刻意。舅舅会不失时机地制造和王云江长谈的机会。谈话中,舅舅穷尽一切拐弯抹角、欲露还羞的伎俩,尽可能多地想要掌握王云江的近况,不论是学习上,思想上,还是生活上。舅舅渴望面面俱到,这点,从他每次和王云江谈话时,有意拖延的长时间里就能看得出来。

    王云江心里十分清楚,舅舅关爱自己,同时信任自己,但是又不愿在他心里落得一个刻板啰嗦的形象,所以舅舅与他的相处,就多着心思,掌着局,却不搅局。

    王云江自然也积极配合这样的相处,所以即使得到舅舅的同意,王云江仍然把自己和龙成万涛等人的关系给舅舅做了简单的讲解。

    王云江舅舅掌局的心态得到满足,变得更加深明大义,说道:“你来这边读书,你们也难得有时间聚在一起,既然大家远道而来,玩就要玩个开心,你可以晚回,甚至玩个通宵,只要注意安全就行。”说完,他从兜里掏出皮夹来,取出几张百元的纸币递给王云江,接着又说:“拿着,有朋至远方来,好歹请大家吃个饭。”

    王云江犹豫着不去接,舅舅递钱的手又抬一下,催道:“拿着。”

    劝说间,王云江舅妈突然从二人都没有注意的地方冲到跟前。她一把抢过王云江舅舅手中的皮夹,快速取出皮夹里全部的钞票,又夺来舅舅手中递给王云江的钞票,汇总在一起,嘴里说道:“你舅舅就是小家子气。江儿,和朋友们玩个开心,吃饭唱歌看电影都行,好好放松放松。”她拉开王云江的裤兜,把手里的钞票塞了进去。紧接着,由不得王云江推辞拒绝,她把王云江推出了家门。

    省城的人民广场位于市中心,新翻修过,竣工不久。新广场看起来宽敞开阔,处处整洁干净,像是青春逝去的风尘女人经过了整容再造,重新找回久违的自信,焕发着勃勃生机,妖艳地要勾引人们来光顾她,赏她,赞她。人们自然解她的风情,都来捧场,所以广场新俊工开放以来,日日人流涌动。

    然而今天不同,刻薄而古板的烈阳发着怒。它大概在俯瞰的世间万物中,注意到了这个“风尘女人”的招摇,要来找她的茬,添她的堵。它奋力施展着它的功力,让这广场的地面腾着热浪,容不得游人们长时间逗留。

    拜这烈阳的所赐,今天广场上的游客,难得的熙熙攘攘。

    王云江很快来到了人民广场,为了让伙伴们到达后,可以及时发现自己,他直挺挺地站在广场中央,只伸一只手遮在头顶,和怒气冲冲的烈日做着对抗。因为不确定伙伴们会从广场的哪个方向出现,所以他不停转动着身体,四处张望着。烈日的强光迫使他眯着双眼,他额头的汗珠像青蛙新产的卵,一粒接一粒地冒着,才伸手擦过,不一会儿又涌现出来。

    虽然伙伴们久等不至,王云江却也没有打去电话催促,他心里清楚,伙伴们必定和自己一样,同样着急见面,他们之所以迟迟不到,大概是被这城市复杂的交通、以及难以找寻的停车位置给耽搁了。他担心自己一旦打去电话催促,可能会让开车的万涛更加急躁,难保不会出现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