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微微一颤,在洁白的纸上留下失败的一笔。
咏雪望着她,不安道:“娘子……”顾老师今儿是怎么了?不停地送烤羊排过来就算了,还在隔壁砸墙!
苏云落看着那丑丑的墨迹,自嘲道:“是我不够专注尔。”她收了笔,见咏雪一脸担心,而隔壁的砸墙声仍在继续,便安慰她,“又不是砸咱们的墙,不必担忧。”
其实她哪知咏雪心中发愁:顾老师不是饱读诗书吗?怎地追求娘子,净是些让人恼火的事儿?
苏云落的确有些恼火:这顾闻白,还有完没完了?之前送东西,示心意都还无人知晓,如今倒好,她越是拒绝,人家倒是越发的变本加厉,如今一弄,怕是半个灵石镇都知晓了。她只想平平静静地度日还不行吗?该死的顾闻白!该死的顾闻白!她想了半响,却只来回骂了这一句。不知怎地,她想起昨晚他躲在外面,吹着风,垂着可怜巴巴的脑袋的样子,心中又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这么一胡思乱想,脑袋便有些隐隐约约的疼。
隔壁砸墙的声音越发的大,嘭嘭嘭的让人脑袋发昏。其中还夹杂着人声:“卫小哥,我砸这儿了呵!”
卫英叫了一声:“别!”
另外一人叫道:“砸错了!”
砖墙哗啦一声倒下,辛嫂子惊叫一声:“砸错了!这,这,这!”
苏云落扔下笔,手指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不发一语。
咏雪张了张口,想要帮顾老师说一两句好话,但此情形下着实不能。她看着娘子,娘子半靠在榻上,闭着眼,脸上看不出喜怒。她可是头一回见到娘子这般的脸色,往常她与娘子在一处时,娘子脸上总挂着温柔的笑容。
辛嫂子奔进来:“娘子,这可如何是好?”
咏雪朝她摇摇头。辛嫂子此时也看到苏云落靠在榻上神色不明的样子,亦忐忑起来。
谨记,谨记,李遥不在,李遥不在。苏云落默默地在心头念了两句。过往几年,往常这些糟心事,哪里用得着她操心?本想着,不用李遥她也能过得自由自在,然而她还是高估自己了。都是那该死的顾闻白!
“卫小哥,这,这可咋办?这家人不会要找我赔钱罢?我,我家孩子病了,可还等着抓药呢。”方才那工匠如今倒是胆怯了,大声嚷嚷道。
卫英忙道:“别怕,苏娘子是个善心的,不会找你麻烦的。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先回去,明日再来。”
那面喧喧闹闹了一阵子,又归复平静。
苏云落这里,还是安安静静的。
咏雪与辛嫂子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喘:顾老师这回,怕是真的惹到娘子了。
咏雪还想不明白的是,顾老师那般人物,怎地用的法子,与莽夫差不离呢?若是伯年哥如此鲁莽,便是连她自己,都会不喜的。
就在两人以为自家娘子怒气滔天的时候,苏云落睁开眼,神色平静地看着辛嫂子:“时辰不早了,辛嫂子去炊饭罢。”
辛嫂子领命去了,苏云落看向咏雪:“咏雪,掌灯,研墨。”
咏雪将琉璃灯点燃,又开始研墨。
苏云落换了一张白纸,掭了墨,仍旧悬空,写下第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