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老师的爹娘身子都不好,长年卧床吃药,两个妹妹出嫁时又陪了不少嫁妆,欠了张家族长不少银子呢。这良家也是怪,自家长子不急着娶亲,妹妹倒是先出嫁了。听说,良老师欠了不少嫁妆钱后,更没有人与他说媒了。”阿元噼里啪啦一通说,简直是灵石镇的八卦之源。

    苏云落不置可否,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过说来道去,还是一个钱作怪。若是放在两个妹妹身上,良老师作为长兄,有情有义;但若是作为要与良老师议亲的女子,良老师却是个傻子。

    苏云落又问:“这学堂中,可有女子去念书?”

    阿元将头摇得像拨浪鼓:“自是没有。在府里倒是听说女子有女老师教导,但在灵石镇,却是不曾听说过的。便是最富有的黄家太太姑娘们,都是识得算账。作诗什么的,自是不会的。”东家又懂算账又识字,以前的出身定然不低。

    听阿元说了这么些,她倒是更有信心去见,不,去单挑顾闻白了。

    其实,这事早在赵家时,她便有心做了。若不是赵栋错把死鱼眼当珍珠,无论如何,她都觉得,十数年之后,赵家定是越发的壮大。

    万事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对也不对。但不识字不识数,却是万万不能的。她小时候调皮,不愿学习,被祖母按了手心狠狠地打。

    祖母说:“便是做一个乡野村妇,也要识得读书。在浩然天地之间,才能独善其身。”

    如今,她愧对祖母,不能独善其身。但,想在自己有限的余生内,做一些有意义的事,还是可以的。

    咏雪只睡了一个时辰,便精神抖擞了。

    亦到了做午膳的时候。

    外头的雪,仍旧纷纷扬扬。

    不如吃羊肉铜火锅。

    切得极薄的羊肉,放进滚烫的水中,不过须臾即刻夹出,在蘸料里滚上一滚,送入口中,肉嫩鲜美,实在是人间美味。

    苏云落发现,在灵石镇买的羊肉,要比在渭城的好得多。约莫是在官道旁,又近北边的原因,羊肉也比渭城要便宜。

    如此温补之物,苏云落自然是愿意吃的。

    而且在下雪天的时候吃羊肉火锅,尤其让她想赋诗一首。

    不过……

    还是算了。

    学堂里。

    连续下了一日一夜的雪,学堂里到处冷嗖嗖的。

    厚重的帘子已经放了下来,火盆也燃了,但终归还是冷。尤其是执笔写字的时候,手都僵硬了。

    一个年纪小的学生哆哆嗦嗦地要蘸墨,却发现墨水都冻上了。

    他欣喜得正要报告,却见坐在上首的顾闻白腰杆挺直,跪坐的姿势不变,手下龙飞凤舞地写字。

    仿佛像是看穿他的心思,顾闻白淡淡道:“将墨砚放在火边烤一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