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双肉乎乎的小手,姜凌只犹豫了片刻,便牵了起来。
他跟着小哑巴一路走到城南。城南郊区有一处破败的院子,荒废了许多年,因着战事焦灼,无家可归的人原来越多,便都住到这院子里避风雨。
姜凌驻了足,“你住在这儿?”
小哑巴点了点头。
姜凌笑了,“你是不是听说,我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出钱修难民营,才想带我来这里看?”他打量一下这院子,虽然还可以遮风挡雨,可是有几个地方的墙面已经漏了风,头顶有两根梁柱已经歪歪斜斜了,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
他自顾自的接着道,“过几日,我就找人来看看。”他将小哑巴送进院子,顺便也在院子中打量了一整圈,并没有其他小童,想必小蓝并不在这里,便准备离开。
小哑巴依旧拽着他的袖子,不肯松手。
正巧一个老嬷嬷从院子里出来,看到小哑巴,立刻迎了出来,“我的小祖宗,你这是跑到那去了,让老身这一通好找。”
姜凌想着这嬷嬷或许是他的亲人,便将小哑巴的手递到她手里,“外面乱,看好小孩子,容易走丢。”
老嬷嬷千恩万谢的接过小哑巴,冲姜凌连连鞠躬,“谢谢大官人。”
小哑巴在老嬷嬷手里也不老实,锲而不舍的比划着什么,姜凌看不懂他的手语,老嬷嬷皱皱眉头,往姜凌胳膊上望了望,道,“大官人受伤了?”
姜凌这才往自己胳膊上看了看,右臂之上果有一片血迹印出来,前日打仗时伤的,当时只草草包了包,没想到今日伤口又裂开了,他自己之前没注意,现在瞧着却是将整个右袖子都染红了。
老嬷嬷客气的道,“我这小孙子说,要给大官人包扎一下。我家祖上略通医术,以是这小孩子总是喜欢给人治伤,若是大人不弃,便让他给大人处理一二。”
自从领兵开始,姜凌身上大伤小伤不计其数,处理的皆随意,并未上过心,疼习惯了就好了,不用小题大做。他刚要张口拒绝,只见那小哑巴眼睛亮亮的看着他,他心下感念小孩子一番好意,于是一个“不”字,绕到舌尖,成了“好。”
这个破落的院子住了很多人,老嬷嬷和小哑巴挤着住在其中一间很小杂物房中。地方虽小,老嬷嬷收拾的却很干净,所有东西有条不紊的放着,小哑巴一进屋就和撒了欢的小野马一样爬高踩低的拿各种东西,将各种各样的草药放在药钋里捣碎,碾成泥,然后小心翼翼的涂在姜凌的胳膊上,然后再一层层的用纱布给他包好。
姜凌还以为那小哑巴不过胡乱捣一捣罢了,没报什么希望,没想到那药膏又温又暖,抹在伤口上,万分舒服。
道谢过后,姜凌告辞回了军营。李斟远远地迎了出来,脸上挂着几丝焦急,“将军,武副将军等了你许久了。”
姜凌并不意外,“恩,骠骑营的人来了,他肯定着急。”
李斟目光在他右胳膊上停住,“将军今日出门,受伤了?”
姜凌看了一下右胳膊上裹的厚厚一层,眼神柔软了些,“没,之前的旧伤,碰到个热心肠的,非要给我裹裹。”
说着,姜凌和李斟一起走回了帐中,武跃坐在帐里等的早已不耐烦,听姜凌简要讲了认识小哑巴的经过,气的直拍桌子,“你就在路边随便捡了个小孩就让他给你上药了?”
姜凌点了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武跃大声道,“有什么问题?你知道他来历吗?万一是南邵国的奸细可怎么办,万一趁机给你下毒怎么办!就算不是南邵的间隙,是骠骑营派来的,趁机搞些迷药什么,你是大军主帅,你要倒下了军心就散了!”
姜凌皱了皱眉头,没说话。其实,他最初的时候也有过类似的怀疑。可是他看过那孩子面相,十有八九不是坏人。
当年在天一教,于面相这一途,姜凌修的不错,便没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