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吴潇潇的的打法完全变了。她不愿再费心思与大黑豹玩捉迷藏的游戏,而是选择长驱直入,步步紧逼。刀光剑影之间,她的剑法如寒风般凌厉呼啸,干脆利落。黑豹露出破绽时,她更是不闪不避,果断出手,剑剑直指咽喉。猛烈的进攻见缝插针,让黑豹觉得她的剑势好似如砍不断的乱麻,实在难缠。将近百招,两人竟还能打得不相上下。

    然而,吴潇潇毕竟身体瘦小,不比黑豹体格强壮,她渐渐感觉自己呼吸急促,汗如雨下,好几次脚步虚浮,差点命丧黄泉。

    每个人都有弱点,只是强者善于把它隐藏起来。吴潇潇既然能抓住黑豹的弱点,黑豹自然不会看不出吴潇潇的。她知道,自己本不是黑豹的对手,之所以能扛这么久,无非是对方在消耗她的体力。

    她明显不是浮萍派的剑法传人。莫千采心里想道:“浮萍七十九式”是浮萍开宗立派的看家本领,其剑法诡秘复杂,变化万千,虚虚实实,把令人眼花缭乱,天昏地暗的本事发挥到了极致。

    吴潇潇虽为浮萍奶奶亲传弟子,出神入化的轻功更是如春风化雨,确是浮萍派的风格。然生性爽快,喜欢一击即中,绝不可能乖乖待在那种地方整日练习这些百转千回的心理战术。

    看她剑风强劲,快而不飘,输赢姑且不论,气势着实逼人,用她的剑来砍竹子恐怕比黑豹的大砍刀还好使。只是有时过于冒进,缺乏考虑,易错失良机。刚刚那几招剑剑都是奔着见血去的拼了命的打法,连黑豹都不禁退让三分。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功力,教她用剑的到底是谁?

    莫千采正这么想着,清脆的刀剑相击声突然消失,他定睛一看,原来吴潇潇已被黑豹擒住。黑豹一只又黑又大的手掌死死掐住吴潇潇的脖子,她的汗水把头发都浸湿了,缺氧又让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尽管拼命挣扎,却连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莫千采见状,苦笑道:“大当家的想跟我打,直说便是,何必多此一举?”

    黑豹大笑起来,随即放开吴潇潇,顺便点了她的穴,任她在旁边不停喘气,想咳却咳不出来,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莫千采心疼极了,却又不能表现出来——这是软肋。

    他转向莫千采道:“萍水相逢一场,我与吴姑娘早已相熟,却连公子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岂非笑话?”

    “在下莫千采。”

    “莫千采?你是这竹林的主人?”黑豹看来对他也早已了解。

    “万物有灵,不敢妄称是谁的主人。”他温文尔雅,颇有礼貌。吴潇潇却在心里嗤之以鼻,我都这样了,你一点反应都没有,道貌岸然的小人罢了,还装什么超凡脱俗。

    黑豹这等粗人,听得他这些话,不屑跟他客套,赶紧问道:“你就说,你想不想救这小姑娘吧。”

    莫千采沉吟片刻,笑了笑:“我与她不过一面之缘,大当家的凭什么认为我会舍己救人?”

    一旁全身僵硬的吴潇潇听了这话,简直要直接倒下去。好啊,姓莫的,亏我刚刚还拼命把你护在身后,现在眼看我要死了,你倒惜命!你真以为我死了,你就能活?

    莫千采当然不会这么以为:“不过,大当家若有一战之意,不妨把规则说来听听。”

    “好,我就喜欢你这直来直去的脾气。很简单,”他稍作停顿,只盯着莫千采,“你先跟我打一架,赢了,我就再给她一次机会;输了,你俩在这合葬。”

    莫千采来回踱了几步,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好。”又看看吴潇潇,居然轻快地笑了,“能跟吴姑娘死在一起,也值。”吴潇潇好不容易缓过来,当即给了他一个白眼。

    已是深夜,莫千采依旧穿着昨日在小竹屋吴潇潇为他披上的外衣,连衣带都没有系,但他好像一点儿也不觉得冷,只说:“穿着这一身打架未免有些麻烦。”

    竹林深处,狂风正悄然孕育。吴潇潇以为他要把衣服脱下来,自己都不禁感觉多了几分凉意。有心提醒他别着凉,无奈黑豹这家伙存心报复,她的哑穴被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当她正无语的时候,只听“呲拉”一声,莫千采从自己的外衣上撕下一条长长的条子,草率地往腰上一绑,又伸了个懒腰:“好困啊!”

    这一系列欠揍的动作过后,黑豹早已按捺不住,莫千采偏偏要再加一把火,他向黑豹走过去几步,“大当家的,你活了这么多年,可曾后悔过?”

    黑豹把吴潇潇拉过来推到身后,让他底下人看着,以免被趁乱救走。然后,他斩钉截铁地道:“老子一辈子光明磊落,从不后悔。”

    “好,今天就让你尝尝味道。”莫千采的声音很低,眼睛里带了些许阴沉,那是吴潇潇从未在他身上看到过的,但她很清楚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