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愧朝堂艰险中磨出来的人,喜怒忧愁皆能眨眼消散去,方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人,这会又能彼此礼貌相待。
长老嘴角苦涩,仍抬着笑。
人生如戏,开锣念好词便罢,偶有唱错调,那借着锣鼓喧天也能圆回来。
这会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贵人吉星之论,听摄政王这语气,字句离不脱皇上。
皇家是什么,那是望舒阁的金山。
他铁骨铮铮禅甲化,便是刀架脖子上,讲两句天祖神师的坏话,也不能说一句皇帝的不对。
何况,禅甲化明白,有用之人才配活着。
“是是是,主要是这类祥瑞乃我朝幸事,没能算得太清楚,浑说了几句不想让二位王爷听了去,才生出这许多误会。”
禅甲化朝天保全,远远地对着皇宫弯了腰身,“陛下乃真龙天子,自是生来便有贵气,此番新帝登基恰逢吉星映红,谁要是说陛下不是贵人,那我就得撕烂他的嘴。”
他越说越起劲,颇有随时能掀袖子干一仗的豪情。
至于三位贵人之言……
禅甲化眼珠提溜转转,才说:“方才听三王爷说道,我才彻底悟了。”
裴铭“哦”了一声,面上倒是颇有兴趣。
“所谓他山之石,便是三王爷得了机缘才能神临梦中,人生数载须臾,若能得机改道,岂不至善至福?王爷您的词一梦,同陛下一道施行良策,我朝福气啊我超服气。”
禅甲化一碗水端平,不忘掉头又夸赞了纪眠山许多,差不离都是相似的话,却刻意避开那要命“贵人”二字。
毕竟,再聊下去当真贵不起来,他可能要变鬼了。
裴铭仰头微叹口气,兀自将茶盏盖上,和善笑道:“长老说了许多,本王亦是,全看摄政王思量。”
“可知兵戎相向于天下于私情都不会得善果,不如各自松泛些,我会如何做,已经告知过了。”
顺理爬,纪家同先帝恩怨纠葛火引子烧了许多年,迟早有爆发那一天。
裴铭如今身份在这,他既不干预新帝固权,也不涉足纪家谋事,不过算是多嘴帮了句裴晏。
“三王爷心思如此,那位也是这般吗?”纪眠山亦将茶盏盖上,他已经听到自己想听的了。
皇帝行为确实有异,凭面前两人相谈不足证明什么,而且禅甲化为了保命留价值,以后还得细细地花心思挖。
横竖皇帝现在成不了什么气候。
纪眠山指腹摩挲着茶盏边缘,他还是同之前一般想,若真是无辜,亦或又是一遭偷天换日。
只要没坏到他头上,放条生路非是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