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妤心中相当反感太子的冷嘲热讽,更讨厌他这种阴不阴阳不阳的腔调。
他哪里是真的看重自己?他根本就是在拿她试探谢尧,他想看谢尧是什么态度。
锦妤忍住恼意,淡定的地说道:“太子恐怕不知,昌平侯府,确实有病重之人。”
“谁?”谢邈脸色不是很好看。
“是……”
“回太子,家中祖母多年精神不济,神志混沌,严重时常有伤人伤己的行为。家父曾请宫中太医来看过,皆无法去除根本。几个月前,祖母卧床不起,水米不进,父亲心急如焚,太后寿宴之后便托了人请到了锦妹妹。这些日子锦妹妹时常来替祖母治病,是以才和苏家多有往来,这些事荣王殿下都是知晓的。锦妹妹离开荣王府后,也是我们出面挽留的她,太子若是不信,可以去查宫中太医的出诊记录,也可以去臣女家中询问任何一个人。”
苏嘉怡语调不急不缓,温温柔柔,但却铿锵有力,姿态更是不卑不亢,从容应对。只有她身侧的锦妤,能清晰地感受到她颤栗的双手,和极力忍耐的气愤。
这是苏嘉怡第二次不顾一切地冲出来维护自己了。
锦妤闭了下眼,再睁开,寒星点点。
然而她这次的开口再次被人打断,打断她的,是董永。
董永的表情很正常,就像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出来圆场,缓和气氛般,自然地话道:“呵呵呵,太子殿下,苏家老太君有疾之事,坊间倒也多有流传,想要知道并非难事,想来苏小姐所言并非虚假。这锦姑娘不过一小女子,医术之高实乃少见,当真为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这世上但凡有惊世之才的人,大多清高孤傲,特立独行。四表弟这身子骨才刚好,锦姑娘就毫不犹豫地离开了,要么是四表弟苛待了她,要么是她根本不在意钱财。再怎么说,昌平侯府也无法与荣王府相比不是?依我看呐,这姑娘完全就是个性情中人,凭喜好行事。这不,秀雅表妹之前可与她无任何交集,看看她们三个,这一会会功夫,就成了闺中密友了,哈哈哈。”
董永一番玩笑似的调侃,瞬间打破了现场的僵局,也让锦妤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对他滴水不漏的场面话由衷地感到钦佩,现在她也能理解为什么楚修远愿意与他来往了。
果然是在官场中浸淫了两年多的攻客,为人精明,处事圆滑,言语谨慎。
谢邈听了董永的话,一时不知他的用意是什么,这话听着倒像是在维护锦妤居多,但虚虚假假,绕得他头疼。
这时谢尧顺着董永的话也开了句玩笑:“董表哥这话可是冤枉我了,荣王府再清简,断然也不敢怠慢了救命恩人不是。”
“哈哈哈。”董永道,“这么看来,还是四表弟留不住人才呀。”
谢尧一脸的羞愧状:“唉,惭愧得很,惭愧得很。”
有了董永的这一插科打诨,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苏嘉怡深吸了一口气,心怀感激地偷偷觑了眼董永。董永一派风轻云淡,正与谢尧一起,以茶代酒,敬太子谢邈和静王谢雸,附和的还有满脸狐疑的豫亲王世子,谢逸柯。
太子虽举杯做出了让步,但眼中的阴鸷却没有减少,有意无意地扫了锦妤一眼。
谢秀雅仿若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恍然大悟地说对锦妤说道:“原来你就是太后娘娘口中,四堂哥的命中贵人呀,早知道,那天皇后娘娘设宴就该让你也去的。四堂哥哪里是全愈了?那天晚上都吐了血,吓死我了。”
“秀秀!”谢逸柯连忙制止谢秀雅,“不可放肆。”
谢秀雅懵懂地眨着眼睛,完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锦妤闻言一惊,立刻问谢尧:“王爷吐血了?”
说完这句话,锦妤的脑子也同时在飞快地转着,思索着谢尧吐血是真的还是有意为之。他说过,皇后最在意的,怕就是他“全愈”了,只是那天他有伤在身,她又走得匆忙,确实没有坚持在临行前重新为他诊次脉。
谢尧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与锦妤对视了,他的眼底深处全是她的影子,目色温柔得能溢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