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没人打破僵局的时候,锁链上忽然哗啦一响,谢云殊拢起雪白袍衫,已经稳稳踏在了上头。
“师尊!”
墨清池心头一紧,这条黑色锁链又细又长,又扯在这深渊上头,看着就古怪至极,也不知道结不结实,更不知道远方通向的是哪里,他就这样不防备的上去。
谢云殊试探着走了几步,白衣摇晃在深渊之上,黑链虽有些微晃荡,他脚底下走得却是极稳的,可就在这时,那种浓黑雾气竟然又涌了上来,就逡巡在他袍摆足间。
如此诡异的黑雾,看着就像是蛰伏在人身侧,等待时机扑上来的猛兽,墨清池神色紧绷,站在平台突出的一角,他抽出剑来,随时准备情况一旦有异,就冲出去接着他,他很想跟上去,只是如果自己这个时候上去,又怕锁链晃荡得更厉害了。
但是这回雾气却没有拉扯人下去,看起来是没什么事,若论平衡感,这些仙修平日里练习御剑的时候也大多修习过,只是这遭,怕是要苦了一些还没法御剑的炼气小弟子们。
这时候,谢云殊已经走得离开悬台有一段距离,平安无事,墨清池见此收了剑,也准备小心踩上去跟着,前面那白衣的身影却似乎察觉了什么,忽然转过身来,锁链因此也轻微晃动了下,惊了他一跳。
脚底下是诡谲的、掉下去就随时可能要人性命的云雾,他的身后又是乌茫茫一片未卜的前途,谢云殊就停在那里,回眸看着他们,他身形单薄,白衣被冷冽渊风吹起,一手按住鼓荡不息的衣袖,暗阖的瞳仁里还泛着淡薄的金芒。
墨清池被他这样子吓到了,总感觉他摇摇欲坠的,仿佛随时都会掉下去,他心头一紧,又悄悄抽出剑来,拂晓剑柄温烫贴在掌心,也让他稍微安心,纵使发生什么,在这个距离,也足够自己冲过去的。
“师尊,怎么了?”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声音是带着颤的,两边离得不远不近,谢云殊的声音顺风传过来,大概是因为锁链四周围就是山石峭壁,他的声音响在其中,带有一种独特空灵的质感。
“走过来时小心些,你们所看到的这些雾气,沾在身上,会吞噬灵气,让人暂时用不出灵力”
众人听得这话先是面上惊惧,再接着围起来小声不安议论,墨清池稍稍定神,想着没事便好,他行了几步上前,一撩袍摆,小心踩踏在锁链上。
忽又忆起刚才那些在他脚底徘徊不去的黑雾,剑柄上咯啦一响,他这才惊觉不对,猛地昂首,看向前方那行在黑色浓雾里若隐若现的身影。
刚才那些黑雾也碰到他了!那谢云殊...
墨清池眸色深沉,但既然走都走上来了,此刻也不宜想这许多,一旦踏上铁索,黑雾就仿佛从四面八方拢压过来,头顶沉郁如厚重雨云,隐约能听见雷响,像是在逼迫着人往前走,再也没办法回头。
众人见已经有人开了头,也不再犹豫,从他身后刚才所站的位置,纷纷都踏上锁链。
行走在这等危索悬桥上,需要投入极其强大的专注力,一不留神,就会踩空,因此上来的人虽多,也没人敢大声说话,走到中途的时候,只听见深渊下面风声呜呜响,浓沉的雾气里,就好像是有一只手在大力搅拌,众人都在勉力保持平衡。
墨清池走得并不慢,身后的人还离他有着好一段距离,前方却已经几乎看不到谢云殊的身影了,有更多的雾气弥漫过来,被他不耐烦抬手唤出的麒麟火驱赶开。
然而这时,雾气退避开的时候,他抬眼看去,面前方的悬索桥却是空荡荡一片,正被风儿吹荡得忽忽悠悠,发出嘎吱嘎吱磨牙似的响声,上面却空无一人,他心里一惊,提剑紧走两步。
黑色悬索桥的尽头居然又是一个平台,他跳上去时,只听得身后一声铁器的脆响,那声音就响在耳畔,像是玄铁门被重重推上,转头看去时,来时的路竟然已经全部消失了。
原本铁索桥的地方,是一块巨大的、通体漆黑坚硬的岩壁,四处无光,只有顶上投下一点亮,能看见那些犹如活物的黑色浓雾,八爪鱼似的在山壁尽头搅拌出各种形状。
墨清池按捺下焦躁的心情,有一个令他们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猜测,恐怕,在他们进入到沙穴的一瞬间,这场仙府试炼,就已经开始了。
可既来之则安之,如今再焦急也是无用了,墨清池抚平心绪,开始仔细摸索起石壁来,既然悬空索桥的尽头通向这里,那这里面就绝对不会是死路一条,他只是担心其他人是不是也和他遇到了一样的事情,还是独只有他一人,谢云殊呢?是不是和他们一起。
或者面前看到的这一切都只是障眼法,这也算是仙府陵墓中的惯用手段,他清楚地记得,他是紧跟在谢云殊身后过来的,即使终点意外因为什么走了岔路,也不会离得很远,墨清池试探着喊了两声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