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从这座小屋说起吧。”陆先生说道,屈指轻敲桌面,餐厅里此时安静得只能听见烛油爆开的轻响。

    “记忆里这里一直是我的居所,我看着它建起来,每一件家具都由我亲手购置。照理来说我应该熟悉它的每一个角落,但是实际上,它却有着许多我根本不知道的蹊跷细节。”

    陆先生闭了闭眼睛,回想着这几天发现的有问题的地方。

    “一楼厨房储物柜的最底下一层有着一具女人的骸骨,且不说那具骸骨为什么在即便处于冬天温度也算不上低的厨房里却没有腐烂,它会留在储物柜里那么年本就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

    “这具尸体生前死后都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其他的尸体都被抛入了山缝,为什么她就留在小屋里呢?这座房子隔音效果很不高,即便墙壁和玻璃都很厚,我在屋外靠近厨房的窗户时还是能隐约听见厨房里的声音。这些年来她在储物柜里头一直没有说过话,为什么今年出了声?”

    “客厅里的自鸣钟已经摆了很多年了,它的年龄远比我放在卧室里头的保险箱要大。我能肯定保险箱的密码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但是修理自鸣钟的时候,在钟声敲响时我将指针往回拨后,乌鸦的嘴里竟然掉下来一个写着保险箱密码的纸团。那个密码是谁写下来的,那个纸团是谁放进去的,这条密码又是要给谁的?”

    “小屋里头的房门用的是同一把锁,可以用一把通用钥匙打开。通用钥匙一共有两把,我现在使用的是备用的钥匙,另一把很多年前就不见了。就在几天前我找到了它,它和储物柜里的骸骨放在一起,可以想象储物柜里的女人在‘我’没有留意的时候把钥匙偷走了,结果因为‘我’从外面锁上柜门导致她饿死在柜子里。

    “重新找回那把钥匙后我一直贴身放着,但是它没过多久就又一次不见了。我原来想过它可能是在我外出前往山缝的那个晚上不小心掉落了,可是我的衣袋明明很深,在这几天我都没有做什么大幅度动作的情况下,它是怎么不见的呢?

    “好像那把钥匙无论如何都不会留在我的手里,即使我暂时找回了它,它也会很快逃掉。”

    “说完了一楼,再来说说二楼。我在二楼的书房里头找到了一本笔记,我想不明白它是怎么在我经常打扫卫生,无聊的时候看书度日的情况下待在那儿那么多年都没有被我发现的,上面又刚巧是一个受害的旅人记下的实录。我看完那本笔记后就把它放回了原处,而当我第二次寻找它时,笔记已然不见了。”

    “我的卧室里头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比较特殊的三样大概是保险箱里的猎.枪,床底下的铁锤和床头柜中致人昏迷效果过分卓越的糖,这三样东西乍看上去对我是有利的,但是仔细一想它们都是双刃剑。

    “我晚上睡得很沉这一点应该不难察觉,只要能在我睡着的时候进入我的卧室,这三样东西完全可以反过来对付我。能在茶里充分融化的糖可以保证我在睡着的时候即便受到攻击也无法做出反应,而即便无法得到保险箱里头的猎枪,床底下的铁锤也能起到很好的致命效果。”

    “三楼有一间客房因为窗户被打破不能住人了,有一些玻璃碎片掉到了床底下,我打扫的时候扫出了一些人骨的碎片。

    “用铁锤砸向人体的时候很容易砸裂骨头,那些骨头碎片应该就是那时候掉到床底下的。

    “客房的床底比较矮,所以我打扫卫生的时候一般会忽略床底,现在想想,床底下奇怪的骨头碎片应该能起到不错的警示作用。”

    “另一间客房我还没有进去看过,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它隔壁的杂货间里头放着的尸体在几天前的晚上跑了出来,我发现后便将杂货间锁住了,但是我今天早上去杂货间时却发现门被打开了。这让我不由得想到了我再次不见的那把钥匙的去向。”

    “还有屋外的冻尸。

    “纵使在大雪封山的时候,山缝里的冻尸绝大多数情况下依旧很安分,只有在晚上我睡着的零点后才敢来敲门诱骗我的客人。

    “但是今年,不敢接近小屋的冻尸却极其活跃,白天出现的血手印是一次,昨晚砸破窗户进入屋中又是一次。我思考了一下原因,今年和往年没有什么大不同,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来了几位可以死而复生的客人吧。”

    陆先生偏过头看着白逐的眼睛:“你们和其他的客人太不像了。你们也发现了很多异常的地方不是吗?可是你们看上去并不害怕。”

    陆先生补充:“至少不怎么害怕。”

    客人们不知该如何回答。

    害怕是肯定有一点害怕的,但是要多害怕也是没有的,毕竟这只是一个死了后随时可以重来的游戏,他们玩的还是简单模式。

    这种话要是和游戏里的NPC说怎么想都奇奇怪怪的。

    “这样说有一点乱,我把这些疑点理一个顺序出来。”陆先生说得有些口渴,正巧面前的杯中还有浅浅一层酒液,他索性一饮而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