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已养了多日,阎显的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若不是他不听劝告终日不休不眠地批阅奏折,只怕早已痊愈。桌上的滋补汤药就要凉了,萧糜华放下手中的墨条,端过碗来催促道:“君上先把汤药喝了吧,就要凉了。”
阎显摇头,只顾看着奏折,道:“伤已好了,为何还要吃药?”
“臣妾让下人重新熬一碗来。”说完,萧糜华就唤了下人吩咐着。
“你若想喝,便让她们熬了来。”阎显语气有些生硬,他今天是不打算再喝药了。也不知是谁开的方子,药汁味道怪异味道苦涩,喝了这么多天,他不想再忍了。
萧糜华叹口气,拗不过他,只得遣退了下人道:“怎么突然这么孩子气,君上以往并不怕喝药汁的。”
心事被说中,阎显瞪了她一眼,道:“竟把君王比作孩童,成何体统!”以前在封地有白垩为他瞧病,后来又有怀巳,他们都技术高超,调配的药汁都是甜甜的,哪像宫里的这般难喝。不由得有些心烦,白垩走了不知何时能再见,怀巳又对齐妘斋觊觎已久,让他厌烦,看来,以后的药怕是没那么好喝了。
“糜华失言,请君上勿怪。”萧糜华致歉道。
阎显嗯了一声,问道:“太后那儿怎样了?”
自打进了后宫,萧糜华每天都会给太后请安,倒不是她多有孝心,只因阎显刚继位,朝中不稳定,所以想缓和一下太后与他的关系。
“不知怎么了,太后突然病倒,醒来后又无精打采郁郁寡欢的,看着甚是憔悴。”萧糜华答道。
“哦~竟有这等事?你没询问一二?”阎显装作不知,道。
“问了,可她就是不肯说。”萧糜华无奈叹口气。
阎显冷笑,心想,那老妇人还挺硬气,丧子之痛都生生咽了,不知她以后会作何打算。不过,不管怎样,他都不介意与她逗逗乐。“太后那边,你多费心。”
“君上放心,糜华定会好生照顾她老人家。”
他点点头不再说话,殿内又陷入沉默。萧糜华出神,她想起齐妘斋,这段时间,她已向弭宵宫送过多次药了,这说明她的病情不容乐观,如此频繁的发作,要是得不到悉心的照顾只怕会有不测。
阴雨天终于过去,这几天乘着天气晴朗,她也曾到弭宵宫探望过,妘斋虽比前些日子大好了,但依然看起来一脸病色。自己虽把她看作敌人,但并不恨她,想起在云中的日子,颇为怀念那时的她们。
她也曾数次帮助过自己,不能这样丢下她,还是开了口:“君上,妘斋她……”妘斋两个字刚出口,就见阎显的手明显一顿,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批写奏折。心中一酸,那个人对他竟有这样的影响力。
“她身子虚弱,君上打算这样关她一辈子吗?”与其从他人口中获知,还不如自己问清楚。
“你什么时候管起她的闲事了?”语气中充满不耐烦。
萧糜华不愿退缩,又道:“平日她好端端的,有什么可管的。”
“那她现在就不好了吗?当上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王后,还住进了尊贵的弭宵宫。怎么?你觉得寡人对不住她?”他在气头上时,一味不愿谈起她。现在,气消了不少,连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处置她了,在满意的答案之前就先这么拖着吧。
“糜华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求君上,往弭宵宫指派些细心的下人好生照顾照顾。她从小娇生惯养,怎吃得了这个苦。”她不打算告诉他妘斋旧病复发的事,她只想保住她的性命而已,并不想唤起阎显对她的怜悯之心,让他们重归于好。
“既然你都开口了,看在你的份上,便派些人过去吧。”
萧糜华替齐妘斋谢了恩,告退了。
阎显批完奏折抬起头,天已大黑了。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但见一轮明月挂在窗角。连日大雨,他好久没见过这么亮洁的月亮了,心情不由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