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他们这样的人家,哪里吃得起稻米饭?
有一口粟米野菜粥,就已是极好了。
即便是逢年过节,也舍不得糟蹋了那白花花的稻米饭。
而他们面前的几碗饭却都是垒得高高的,那份量一看就很足。
此时,元宝珠又端上来一盆沉甸甸的腊兔肉,更是惊得他们合不拢嘴。
最小的元致之喉间吞咽了几下,轻声问“爹啊,这就是吃糠咽菜啊?”
如果这就是吃糠咽菜,那让他一辈子吃糠咽菜好吗?
元锦安早料到他会有此一问,哼了一声“什么叫安不忘忧,什么叫未雨绸缪?”
元致之缩了缩脖子“我也没去过族学,哪知那些文绉绉的?”
“你不知这些话,连道理都不懂?”
元锦安说完,心里也叹了口气。
他小时,虽说也不宽裕,但总还算过的去,每岁十条肉的束脩,不说每家都交得起,至少大部分族人都会将孩子送去族学识几个字,懂得些道理。
有些底气更足的,会接连几年都将孩子送去,学些粗浅的经义,广为流传的典籍。
他那时运气好,家中只他一个孩子,另还有两亩薄田,足足上了三年的族学。
直到他长成,苛捐杂税就渐多了,家中不堪重负,族学也再没去过。
再就是后来娶妻生子,日子越发难熬,五子一女,除了自小过继出去的幼子,其余几个,也都没能去族学学过一日。
如今想来,也是亏欠了他们。
元锦安拿起筷子,当先夹了筷兔肉,入口却觉得没以前那么好吃,如同嚼蜡一般。
其他人见状,也都默默不说话了。
还是陈氏打起了圆场。
“快吃吧,凉了就不鲜了。”
这才有人动了筷子,这一动就停不下来了。
何氏夹了一块兔肉入口,那满口的鲜香甚至让她自鼻尖涌起一股酸意,直冲眼眶。
她已经许久不曾吃肉了,家中三个儿子,正是饭量大的时候,家里也没有田地,每年佃上二十亩地,她还要起早贪黑养蚕缫丝。
可繁重的苛捐杂税压得他们喘不过气,只是凭着种地,根本无法维持生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