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拉着她进屋,嘴里又念叨了几句。
末了问她“那织工你可是寻来了?”
元令辰原来一直没找到插嘴的机会,此时听陈氏问起,忙道“共带来了二十二人,倒并非全是织工……”
她将自己遇上流民的事说了“……我见着他们都是老弱,心下不忍,便将他们带了回来……另还有两位织工,各自带着一个家人,我想着,将这些人暂安排在外院,待另盖了房,再让他们搬过去……”
他们原先从族中买的荒地就有十多亩,自家盖房用了一半还不到,另外一个角落里建了砖窑,倒还有另一处仍是空着。
上次建房,本就有许多的青砖剩余,用来建几间房也足够了。
陈氏一想,他们那个外院,也有房子空着,那些人挤一挤倒也够了,至于内院,除了他们住的屋子,另几间都是打算用于养蚕的,也不便让外人进去。
孙女这样安排倒也没什么不妥,她便应了“既然如此,就先将他们安顿下来,只是……”
陈氏看了眼门外衣衫褴褛的人,轻声道“只这么多人,可是需要不少衣食。”
“这我自有法子……”
陈氏见她心中有数,猜到是有上面的人相助,也放下了心,出去将人安排妥当了。
回来时,避开了人,又对她道“今岁家中佃的十亩地,收了十五石稻谷,昨日刚收进门,因着原先你交待过,那田租还未去交过,那家帮我们种地的,也需给了米粮……”
“另外,里正那里已传了消息出来,两日后便要交岁赋了,那边,令芨又来求了,说是家中艰难,想让我们帮衬一把呢,我拒是拒了,只怕她不肯死心……”
陈氏说起这个,心中也觉得膈应,元令辰同样面色发沉“祖母如何打算?”
“我听族中人说,吕氏筹不到银钱,已起了意要将令月卖了,她同你一般的年纪,若真被卖了……”
“她要卖女,族中就没个说辞?”
“如今家家都盯着我们,都指着我们骨肉血亲,会帮他们渡过难关呢……”
“照这样说来,令月真被卖了,到头来还成了我们的不是?”
吕氏那是走投无路,逼不得已,而他们却是明明有银钱却见死不救……
“他们家若是交不上岁赋,照着规矩,会将他们所需缴纳的份额平摊到族人头上,族人们自己都还艰难,哪里还管得到他们?到那时,吕氏要卖女,他们真会睁只眼闭只眼。”
朝堂上的人,可不会管庶民死活,他们只会嫌收到的岁赋太少,所以哪一家若是有困难的,照着惯例,都会将份例平摊到族人头上,以保证上层人的利益。
“那此次祖父可有表态?”
“他固然是可怜那孩子,心里是想着帮衬一把的,只是有上次那事在,他也没脸提那要求。”
“此事我还需再想想。”
这事若只是被族人说几句闲话,她倒还不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