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济被吓得失了半条魂愣在原地，握着蜡烛的手颤抖得跟羊癫疯发作似的，嘴皮子上下一耷拉，连带着话也说不利索，好半晌才说出声，“大……大侠……有话好好说……”
玉鸾心中暗笑，原来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只是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若是真把人逼急了，不情不愿地去治病，他若是在药中动手脚，我们也无从知晓。
她见方墨不为所动仍旧架着剑，忙上前捻起两根玉指将剑小心谨慎地移开，一边朝他使眼色，一边打着哈哈道：“小墨，赶紧把剑放下，你这把剑削铁如泥，别说是人的脖子，就是削铁也不在话下，虽然你剑术好，但保不准你一个不稳把大夫伤到了，那铁定血溅当场，立即毙命。人家方大夫不也没说不去救人。您说是吧，方大夫？”
说完，她转头笑眯眯地看着方济，只是，那明亮的眼神在方济看来暗藏威胁。方才她的话虽是对着方墨所说，但字字句句暗示着他若不答应，后果很严重。
方济现下哪还敢不答应，再加上有人打圆场，当即顺着台阶下。他脸色缓了缓，眼皮上挑，微抬下颌道：“这是自……自然。”
一旁的京墨听见玉鸾这样称呼自己，不适应地眉头微蹙，倒也没多言语，顺势将剑收入鞘中，面上依旧冷冰冰的不近人情。
见方济答应，玉鸾立即趁热打铁，笑道：“方大夫，人命关天，咱们这就走吧？”
“我去拿药箱。”方济白了一眼京墨，而后转身进了屋。
京墨置若罔闻，连个眼神都甩他。
玉鸾将一切看在眼中，心说不愧是高手，有藐视一切的资本。
沉默许久的小孩儿仰着头看向玉鸾，那双黑白分明睁得溜溜圆的眼珠覆上一层氤氲的水汽，开口道：“谢谢姐姐。”
玉鸾抬手揉了揉他那略带婴儿肥的小花脸，笑道：“不客气。”
几人正说着话，方济已经换好了衣服，提着药箱走出来。
“熊孩子，前面带路。”
小孩儿不满地看着玉鸾，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一脸严肃地反驳道：“我不叫熊孩子，我有名字，我叫荣生。”
玉鸾改口道：“行行行，荣生前面带路。”
荣生对她不甚诚挚甚至有些敷衍的态度感到一丝无奈地愤懑，撅着粉嘟嘟的小嘴走在前面。
穿过灯火通明的长街，又绕过几条弯弯曲曲的小巷子，离城中心越来越远，灯光越来越昏暗，若不是此刻月色正好能帮助辨清视线，她丝毫不怀疑这地方是绝佳的买凶杀人场所。
又走了约两刻钟的时间，周围景物大变，一排排房檐低矮窗柩破烂的房子散落在各处，以茅草作瓦，泥土为墙，裂开缝隙的木门松松垮垮的嵌在门框上，好似风轻轻一吹便能掉下来。
倏然，一座破败的茅草小院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荣生在门口停下脚步，转头道：“这里就是我家。”
“嗯。”答完，玉鸾细细环视了一圈，半晌后却见荣生丝毫没有要进去的意思，问道：“怎么不走了？”
荣生看了玉鸾一眼，而后忽然敛下眼婕，脸上有些难为情，嗫嚅道：“那个……姐姐能不能答应我，不要和娘亲说我偷你们钱的事情，我不想让娘亲失望。”
玉鸾蹲下身，诚恳道：“多大点事儿，放心吧，我一定守口如瓶。不过你也要答应姐姐，以后可不能做这等事了。”
荣生自小被母亲教导，自是知道偷东西不对，可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他也不会这样做。只是，他依旧郑重地点头，好似千金承诺一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