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国良迷迷糊糊的听着有人在撑自行车,以为是他老婆子回来了,吸了吸鼻子,道:“咋这么快就回来了,给娃学费给老师没有?”
贺国良膝下只有一个儿子,比李小贺大将近十岁哩,结婚又早,如今儿子都上小学一年级了。儿子儿媳嫌在地里干活挣不下钱,都到城里头打工去了,小孙子就跟着老两口生活,吃喝穿戴都是他们管,这不是学校要交学费,老婆子送学费去了。
没有听见回应,贺国良啧了一声侧过脸就准备开骂,谁知这一转头惊得他蹭的就从门墩上站了起来,“桂枝?”
贺桂枝早已经是热泪两行了,扑过去就扶住了她哥的两只胳膊,“哥啊——”
“你,你——”贺国良脑子嗡嗡作响,再加上重感冒呼吸不畅,只感觉站都站不稳了。
“哥,你咋了,你这是咋了?赶紧先坐,坐下!”贺桂枝扶着贺国良在门墩上坐好,又是给顺气又是给拍背的,听见他嗓子呼噜呼噜的响,鼻音也特别重,“是不是感冒了呀?”
正说着话,她嫂子张丽芬也骑着自行车回来了,见有人扶着他男人,还以为怎么了,把自行车往地上一扎就跑了过来,“怎么啦,怎么啦,早给你说叫你吃药哩,就不吃,你看你——”
她扶住男人一抬头就看见了贺桂枝,整个人也呆愣住了,没想到贺桂枝会突然上门来。
李小贺在城里头干出事业他们是知道的,结婚的事情也知道,但是这个外甥跟他们不走动,所以有关他的消息他们都选择自动过滤,前两天倒是听了一耳朵说是贺桂枝回来了,贺国良指着房就算是她回来他也不会认的。没想到她居然跑到家里来了。
“嫂,嫂子——”贺桂枝颤声喊道。
“扶我回屋!”贺国良急匆匆抓着张丽芬的胳膊进了屋,贺桂枝赶紧拿起边上的点心跟着进去。
老院子的正屋拆了盖了新房,应该是给侄子和媳妇住的,老两口依然住在旧房子里头。
这房子有些年头了,一进去就能闻见淡淡的发霉的味道,墙皮被长年累月的烟火熏的都黑了,窗户不大,屋里头的光线不是很好。
贺国良踢掉鞋子躺在了炕上,拿手指了指桌子,“丽芬,给我拿两张纸!”说着话鼻涕就淌了下来。
张丽芬赶紧把纸递过去,贺国良起身接过纸捏着鼻子狠狠一擤,然后往靠在墙边上的簸箕里一扔,又躺了回去。
“国良,你还是把药吃了,这都几天了,抗不过去!”张丽芬拉开抽屉从里面找出两片药,端了一杯水给贺国良。
贺国良吸了吸鼻子,把药给吃了。
“哈呀——”他重重的喘了口气,又倒靠在被子上头。
贺桂枝把点心放到桌子上头,“哥,嫂。其实我早就想来看你们了,只是……”
贺国良摆了摆手,道:“这么多年都不见面,看不看的都无所谓了!你娃李小贺也和我们不走动,咱俩家老死不相往来就行了。我也没有精力再和你吵和你闹,你把自己过好就行,咱各过各的,我不想和你搅和。”
“哥呀——”贺桂枝扑到炕前一把抓住了贺国良的手,“是我不好,不该丢下娃就跑了,叫你们也跟着受了埋怨!爸妈不在的时候我也没有回来,我真是不孝啊——”
贺国良一把给她推开,一张黑脸都涨红了,“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丢下娃跑了,别人能对我们指指点点吗?咱爸妈都是被你给气死的,你这会儿还有什么脸回来!你走,我不想见你,丽芬,拿笤帚赶出去!”
“啊?”张丽芬愣了一下。
贺国良激动的坐起身子,一条腿下去,脚勾住鞋朝着张丽芬就踢了过去,“我说话你耳朵聋啦?拿笤帚赶出去!她站在这,爸妈知道了都不安宁!”
“哥,哥,你不要赶我,我还没有见咱爸妈的面里呀,叫我进去磕个头也好尽尽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