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他们杀人,杀了那个对皇家或者是对皇权有威胁的人。
他是皇上,想要杀死一个臣子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可他为什么非要将颜家,将顾家都给牵扯进来?且非得让他们动手?
是因为信不过别人吗?
错,是因为信不过他们。
顾长风功高盖主,皇上容不得他,也害怕他的存在会危及自己的皇权,可若是将他杀了,不管是处于私交,还是朝政需求,他都不舍得。颜素问的存在,没有顾长风那么重要,可颜素问死了,颜家势必跟着消亡。颜家消亡了,太医院也就名存实亡了。这大夫,就跟厨子一样,平时看着不起眼,可若是真没了,这日子过起来,还真就不舒坦。
想来想去,皇上也只能利用这件事情来要挟他们,让他们手染血腥,让他们落一个大把柄在皇帝手里。这样,皇帝才能高枕无忧,才能想留就留,想杀就杀。说白了,就是皇上在横梁上系好了绳子,然后笑等着让他们把自己的脖子伸进去,至于这脚下的凳子踢不踢,什么时候踢,都由皇帝自己说了算。
很符合当皇帝的喜好跟人设。
魏帝很人性化的给他们预留了考虑时间,且就在他的御书房里。
“杀,还是不杀?”颜素问为难地看着自己的夫君:“从皇上方才的态度来看,这个人肯定是要杀的,且在杀一个,还是灭全家这项选择中,我认为皇上也更倾向于后者。所以,夫君大人,你得想想咱们需要用什么方式动手,是扮做劫匪带人直接杀进去,还是我去投个毒,顺便灭个门。如果你觉得这两个选择都不是上上之选,我也可以把我的小蛊虫放进去,虽说速度有点慢,但七八天灭个全家还是没问题的。”
“颜素问!”
“嗯?”
“还记得回邺城之前,我跟你说的话吗?”顾长风紧握她的肩膀:“我说过,你要相信我,相信我有能力,也有办法将这件事处理的妥妥当当的。”
“所以,夫君大人的意思是,你已经有办法了?”
“有。”
“那当着皇上的面你怎么不说?是不说,还是不能说?”
“因为你。”顾长风在颜素问的鼻尖上点了下:“也因为他是皇上。”
“不明白。”颜素问轻轻摇头。
“听过那个故事吗?老虎的很多本事都是猫教的,但有一样,猫却没有交给老虎。那就是爬树。倘若老虎学会了爬树,那猫还能从虎口脱生吗?我与皇上虽是年少相识,更是知己好友,可自从他坐到了那个位置上,他与我之间就已经开始隔着千山万水,隔着重重人心和肚皮。他对我有所保留,我亦对他有所隐藏。”
“那你们还是朋友吗?”颜素问小声问。
顾长风轻轻摇头:“我与皇上,只是君臣,也只能是君臣。”
在颜素问离开皇城,准备与顾长风道别时,她问了句:“夫君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益阳侯。”
“益阳侯,安平郡主的爹?”颜素问想过很多人,却唯独没有往益阳侯身上想过。
“益阳侯成亲很晚,是被封了侯爷之后才找的夫人。他之所以疼爱安平郡主,也是因为安平郡主是他最小的,也是最后的一个孩子。夫人见过安平郡主,应该知道,安平郡主自小也是在宫里长大的。”
“我以为是皇上将安平郡主留在宫里的,为的是将安平郡主当做人质,用来制衡益阳侯。眼下看来,安平郡主的确是人质,也的确是来制衡益阳侯的,但将她留在宫里的那个人不是皇上,而是太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