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东明试探着问李长富:“老同学,我听说你们省直单位的人,工资福利待遇都不高,比我们还少一大截,这样的收入水平怎能养家糊口呢?对了,还有段处和周科长,是不是也让陈总——”
盛东明欲言又止,但意思显而易见。陈宏志当即说:“盛书记,我都准备好了。”
李长富的两只鼠眼挤了挤,说:“小周上班没几年,省城房价又高,至今还没有买房,经济条件不太好。但段处就不一样了,段处的前夫是省城大开发商,离婚后她分得的财产据说有四五千万,是个不差钱的主。小周年轻,一上班就跟着我,对我言听计从,但段处性格有些古怪,不仅是我,连省局领导说话她都不一定能听得进去。这次调查组人员组成是省局领导指定的,要不然,谁要她?”
李长富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要设法搞定段怡可,否则,他即使有心捂盖子,段怡可也可能会捣乱。
陈宏志小心翼翼地问:“李处,段处有什么特别爱好呢?”
李长富说:“段处是高干子女,长相一般,而她前夫仪表堂堂,但家庭贫困,当年前夫追求她,看中的正是她显赫的家庭背景。事实也正是如此,段处的家庭背景给她前夫的发展带来巨大的助推作用。她前夫长袖善舞,又有老岳父撑腰,三十多岁就成为一家国企总经理,后来企业改制,他成功将这家企业收购下来,摇身一变成为民营企业家。后来,他借助房地产市场快速发展的东风,开始涉足房地产业,并获得巨大成功。但随着老岳父退休,他男人的劣根性就暴露无遗,四处拈花惹草,段怡可愤而和他离婚。这几年,段怡可一直单身,作为一个女人,最渴望得到男人的爱,哪怕是逢场作戏的短暂欢愉也好。我说得够明白了吧?”
陈宏志频频点头,连声说:“我懂了,我懂了,谢谢李处点拨。”
李长富点头道:“这样吧,我来叫小周过来,按规定程序做个问话笔录。”
李长富给周卫国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周卫国就敲门进来了。
陈宏志从公文里掏出一张十万元的银行卡,塞到周卫国兜里。随银行卡塞到包里的还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金额和银行卡密码。
“周科长,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陈宏志满脸堆着笑。
“这,这个。”周卫国有些拘谨,眼光瞥向李长富。
李长富没有说话,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周卫国见李长富微笑的表情,便知道这个钱能收,于是不再谦让,向陈宏志道了谢。
李长富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陈总,我现在代表省局调查组与你谈话,请你如实回答,不得有任何隐瞒,听明白了吗?”
如果说,一开始听说省局调查组来昌东时,陈宏志如临大敌,神情高度紧张,但现在,他的紧张感已消失殆尽。因为他知道,省局调查组差不多被他搞定了。至于怎么搞定那个性格古怪、长相不佳的段怡可,他已经成竹在胸。
李长富开始问话:“你叫什么名字?担任什么职务?南山煤矿与你什么关系?”
陈宏志一五一十地回答了,周卫国在一旁记录。
问了几个程序性问题后,李长富问:“有人举报,说南山煤矿昨晚发生瓦斯爆炸,有二十多名矿工被埋井下,有这回事吗?”
陈宏志斩钉截铁地说:“没有!我们凌云集团高度重视安全生产工作,仅去年安全生产方面的投入就高达八千万元,安全生产形势一片大好。特别是南山煤矿,更是实现连续一千六百天无安全生产事故。”
李长富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让陈宏志签字按手印。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按规定程序履行手续,将来万一事情败露,他好减轻责任,毕竟,这是陈宏志在刻意瞒报,而他是被蒙在鼓里。
问话后,李长富又说:“陈总,按照规定程序,明天我们调查组一行还要去南山煤矿走访调查,你安排一下。”
陈宏志说:“好的,我这就安排。”
按照相关要求,李长富一行要去煤矿看现场,并调查走访,但是,这一切都是可操作的。陈宏志心中已有了主意,明天找一些信得过的人接受李长富一行问话,查看地点也事先圈定好。这世上怕就怕认真二字,只要李长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走走过场,瞒报一事差不多就蒙混过关了。
不过,陈宏志心中还隐隐有些担忧,虽然他有信心搞定段怡可,但是,他不敢确定举报人会不会纠缠此事不放。只要举报人不再举报,遇难矿工家属顺利拿钱签字走人,此事才算真正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