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逃犯扣动扳机向这边打来,毕竟没有受过专业射击训练,又有大樟树和小木屋的掩护,钱三运毫发未伤,但他的心提到嗓子眼上,子弹无情,万一中枪,就光荣了。
然而,就在这节骨眼上,甘日新再度扣动扳机时,手枪却没有子弹了。甘日新从县局动身来磬石山村时,尚不知道还要协助抓捕逃犯,因此手枪里并没有装足够的子弹。
“钱书记,不好,枪里没有子弹了,怎么办?”甘日新大惊失色。
“关键时刻掉链子,我也没有好的办法,只能盼着援兵赶快来吧。”钱三运也一时不知所措。眼下这种短兵相接的情形,如果没有枪支,追踪他们无疑冒着巨大的生命危险。像战争年代将脑袋挂在裤腰带上闹革命,钱三运还做不到。
“那不行,到手的功劳怎么能让他们抢了?我今天就是宁愿受伤也要将他们拿下!”
战场上的形势千变万化。这时候,匍匐在地的邢半山见大刚受伤,对面警察没有再射击的间隙,猛然站了起来,发了疯地往西北边跑去。黄大头还算仗义,一边搀扶着受伤的大刚,一边大嚷:“老头,走慢点,等等我们!”
“黄大头,你不要管我,你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大刚哀求道。
“大刚,我们兄弟一场,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黄大头毅然决然地说。
邢半山脑海中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西北边的一片山崖正是当年他意外跌倒并发现洞穴入口的地方,他只要跳下并不算高的山崖,他就能凭记忆找到洞穴的入口。求生的本能让他忘乎所以,他哪管身后的两个逃犯。
甘日新眼见着邢半山就要逃走,而身后传来大声的喧哗声,不用说,附近的警察听到枪声已经赶过来了。他立功心切,也不管前方危险重重,便从大樟树后面钻了出去。钱三运可不想冒着生命危险立功,但是,眼看着甘日新孤注一掷,他也不想做缩头乌龟,头脑一发热,也跟着冲了出去。
黄大头见甘日新和钱三运追了上来,同伙大刚大腿受伤,邢半山又丢下他们不管,心中慌乱无比,他一边胡乱地朝甘日新开枪,一边吆喝着邢半山停下来帮他拉大刚一把,然而邢半山就像没听见似的,发了疯的向前跑,就在邢半山快要靠近西北边山崖时,愤怒无比的黄大头对着他的大腿就是一枪,邢半山口中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跪倒在地。
这时候,甘日新的几个部下,带着大批邻县的警察冲上了山坡。由于黄大头的手上有枪,所以成了警察首要的袭击目标,一颗子弹击中了黄大头的额头,一时脑浆飞溅,黄大头当场毙命。
在黄大头毙命,大刚和邢半山受伤的情况下,又有援兵赶来,冲在最前面的甘日新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拼命地向前飞奔,想要摁住瘫倒在地的邢半山或者大刚,以争头功。钱三运也鬼使神差地跟着甘日新往前冲。
大刚虽然受伤,但没有生命危险。他亲眼看见黄大头被子弹打穿了脑袋,心中悲愤不已,黄大头要不是救他,说不定还会跟着邢半山逃脱,可现在,黄大头已经先他一步上西天了。眼看大批警察追上来了,他自知自己再也无法逃脱了,看着最先追上来的警察,也就是开枪打伤他的甘日新,他的嘴角闪过一丝冷笑,举起手枪,瞄准甘日新的脑袋。甘日新此时只想着立功,已经忘乎所以,哪还注意到巨大的危险就要降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眼疾手快的钱三运死死握住了大刚的手腕。扳机还是抠响了,子弹擦着甘日新的头皮飞了过去。甘日新被吓呆了,呆呆地站在那里好久不能动弹。要不是钱三运在关键时刻挽救了他,此刻,他没准就会成为第二个黄大头了。
钱三运缴下了大刚的枪支,几个冲上来的警察将大刚和邢半山戴上了手铐。
钱三运看着黄大头的尸体,心中感慨万千。黄大头是人们心目中的“坏人”:杀害自己的妻子,杀死看守所的狱警,但同时,他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在死亡面前,他没有选择一个人逃走,而是想方设法将狱友大刚也带上。如果他当时丢下受伤的大刚不管,而是跟着邢半山一起逃走,再找到神山下面那个神秘的洞穴,他说不定能够逃出去,至少今天不会死。黄大头死了,他没有能够完成最后的心愿:见十二岁的宝贝女儿一面。
钱三运在甘日新生死攸关时刻,挽救了他一命,甘日新自是感激涕零。甘日新是知恩图报之人,随着钱三运仕途的步步高升,甘日新在仕途上也高歌猛进,在以后的岁月里,甘日新成为钱三运牢牢掌握在手中的“刀把子”。当然,这是后话了。
钱三运回到桃花村,对于下一步的工作,他有四个方面的打算。
第一,继续做好高山镇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工作。在严厉打击偷盗、抢劫、赌博、斗殴、车匪路霸以及黑社会等势力的同时,夯实基础,强本固基,巩固治安防控体系。高山镇黑恶势力的代表——乔大虎,将是下一步重点打击的对象。打掉乔大虎黑势力团伙,不仅荡平了滋生高山镇不安全因素的土壤,对其他还未形成气候的小混子也会起到巨大的震慑作用。当然,最大的难题是如何调动镇派出所的警力,上次钱三运将张兵打伤住院,要不是甘日新从中调解,事情还不知道如何收场呢。要想让镇派出所乖乖听自己派遣,当务之急是将张兵调走或拉下马,然后扶持自己信得过的方永强上台。
第二,切切实实为桃花村做几件实事,以兑现自己的承诺。一是要修路,要想富,先修路;二是要发展山区特色农业,增加农民收入;三是要对桃花村现有集体经济,如林场、渔场等重新发包,以增加村集体经济发展后劲。
第三,将磬石山村的奇石推销出去,最好能在江州开家奇石馆。他看好奇石的市场前景,磬石山村的奇石有销路,不仅增加当地农民就业,促进农民增收,也会让他本人腰包鼓起来。当然,即使在江州开设奇石馆,他也只是幕后操纵人员,作为一名公职人员,他不能也无暇走到前台。至于让谁走上前台,承担奇石馆的直接管理任务,他心中已经有了两个备选名单。一个是好友王石在,另一个就是杨可欣和杨可韫的哥哥杨建。
第四,利用与江曼婷的姐弟关系,充分挖掘各种资源,开展招商引资工作,力争在高山镇兴建一两个适合山区发展的工厂。引进外地资金、企业、人才、技术,这不仅能够推动高山镇经济发展,增加税收,促进就业,还能为他的政绩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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