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本来聊得正热络,但陆游憩一撤碗,气氛瞬间沉寂下来。
庄武严似乎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手里的碗就没了。
陆国庆先开口:“小憩,你这干嘛!”
“粥冷了,”陆游憩把粥碗摞在自己的空碗上,“别喝了。”
“再去给你师叔盛一碗。”陆国庆催促道。
“没了。”陆游憩没起身,他空拳压在桌面上,整个人直直靠着椅背,一副与人争锋的态度。
陆国庆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劲,他从未看陆游憩在饭桌上有这样的架势。
“庄澄还在治疗么?”陆游憩语气冷硬。
这个问题把庄武严问住,他也不清楚庄澄手术后有没有再接受治疗,又觉得作为父亲不清楚女儿的病情太难启齿,再加上感受到陆游憩莫名的气压,说话都坑坑巴巴起来。
“嗯,这个、应该就是按时复查吧!手术做了一半,她心跳就停止了,但突然又苏醒,医生也没法下定论,大概就是误打误撞地把原本畸形的神经拨乱反正了?现在就、就复查。”
陆游憩看出他回答问题时露怯了,这说明他对庄澄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清楚。
“您对不知道还能活多久的孩子,怎么能这种态度?不管健康与否,也要一视同仁,患病又不是她的错,就因为注定留不住、靠不住,就不爱她了?”
庄武严怔住,一时间没有想出话来对答,看向陆国庆。
陆国庆轻呵一声:“没大没小,轮到你来教训长辈!”
陆游憩忽的睁大眼睛,他不相信师傅是个不通事理的人,“难道师傅觉得庄导这样对庄澄公正么?”
“你这孩子。”陆国庆先赶他走,“去厨房给我拿个碗。”
陆游憩端起桌上的两个碗,像一阵飓风一般刮出去,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多留。
屋里只剩他们两个人,陆国庆才缓缓开口,“我替孩子道个歉,小憩这孩子没别的优点,就是正派,别说是他,就连我都看不下去了。”
庄武严两手拍着大腿,急着理论:“注定白养的孩子,注定会失去的孩子,我难道要倾注一切在她身上,失去后痛不欲生,才算是个好父亲!”
“你这么想就不对,”陆国庆也全没了胃口,把粥推在一边,“孩子还注定会失去父母,不管怎么供养父母,父母也不能陪伴爱护孩子一辈子,难道孩子就不全心全意地对待父母了?就天天想着反正你也要老死,我今天就孝敬你了?”
庄武严急于反驳,但是陆国庆只是把他和庄澄换位思考,并没有错。但他还是说:“这不一样,父母对孩子永远是先付出,还注定比孩子付出得多!”
“你怎么这么想,你真是在娱乐圈浸泡久了,对亲生的女儿都这么功利。”
陆国庆说完还直叹气,他不允许陆游憩顶撞长辈,那样没教养,不是习武之人该有的风骨,但他自己向来直言不讳。
尤其是对自己多年未见的师弟,即使冒着得罪他的风险也要说:“孩子借由你们而来,但并不属于你们,难道你们当初要孩子就是想要个听话乖巧,能成龙成凤,还能为你们养老送终的人?那庄澄也太可怜了,都没有被你们真正爱过。”
“师兄!”庄武严还是不敢相信,“你也觉得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