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多么令人难以接受的事实。
“算了，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不管怎样，不管身体经过了怎样的改造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你都永远是你自己，也只是你自己，”方然的嘴角弯起在此刻极其不合时宜的笑容，“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连这点信念都没有吗？”
林语冰知道他的笑容是在鼓励自己，但是——她心中一个小人重重叹了口气。
“我也想有坚定的信念，可是当我好不容易在心底重新燃起火焰之时，新的暴风雨总会毫不留情地将它浇灭，每次都是这样，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林语冰把这话埋于心底，没说出口，她抬眸，正对上方然投来的目光，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你们两个说够了没，时间早就到了。”
室内平和的氛围被打破，带着些许愠怒的男声和着一股浓烈的香水味，飘到林语冰耳边，她脸上是厌恶的表情，因为她知道来人是特拉维。
方然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说完了。”
“说完了那就赶紧走。”特拉维走到两人身边，直接揽过方然的胳膊，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把他从椅子上拎起来。
“我看你们两个刚刚还挺激烈的，真是让我不得不怀疑，你们是不是在打情骂俏了。”说话的时候，特拉维全程都盯着方然，紧紧盯着，像被随意丢弃的口香糖粘在路人的鞋底，让人只觉得恶心。
林语冰皱着眉注视着面前的两人，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只觉得特拉维现在满面春光，简直就像个开屏的孔雀，叫人讨厌；林语冰心中的小人直接跳了出来，在特拉维握着方然肩膀的手上狠狠踩了几下。
“我说过，我不喜欢你说这样的话，也不喜欢你做这样的事情，在……外面。”方然面目表情，他似乎是很厌恶这样的触碰，但表面上什么也没做。
“我可没把她当外人，我把她当恩人，”特拉维忽然凑到方然耳边，极其亲密的距离，“要是没有她，你可能现在。”
虽是耳语，但林语冰听得清清楚楚。
这摆明了就是特拉维特意说给她听的，把她从上到下又羞辱了一遍。
“别说了，我们走吧。”方然不露声色从特拉维的怀里挣脱开，朝门外走去。
特拉维站在原地，并没有立即跟上去，而是朝林语冰那里瞥了一眼。
带着讥讽和嘲笑，亦或是胜者的炫耀，在□□与精神上，他都认为自己是绝对的胜者。
林语冰发现自己说不出什么话，她呆立于原地，看着特拉维跟在方然身后离开房间，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指甲刺进掌心，有滴滴血液渗出，但只要稍稍松开手，伤口便会立即愈合。
身体被改造之后，林语冰经常被两者极端的状况拉扯，一面是永不会受伤的躯体，一面是永不会愈合的心灵。
她还是会想，倘若这不是真的，该有多好，倘若自己已经死了，该有多好，只不过都是想想，她再也不会去做了。
方然离开之后，接下来的好几天，林语冰都独自在病房度过，给她抽血的人依旧每天都定时来，而她也依旧使劲浑身解数也出不去，现在虽有金刚不坏之身，但武器不在身边，破坏力有限。
林语冰也不是没想过直接把人劫持为人质，以此为筹码离开这里。
但是，暂且不说这招是否真的有限，她就算是真的出去了，也蹦跶不了多久。
“所以这是……改成温水煮青蛙了？”林语冰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她现在一天能盯好几个小时的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