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冽鼻尖里全是雨水夹杂着树木的味道,堆积腐烂的树叶味道并不好闻,带着一点苦意和腥味,但是他又能忍受。
因为在他面前有宋青葵,她的发是湿的,眼是湿的,唇是湿的,她趴在他身上,眼里都是水光,仿佛此时此刻她的眼里只有他。
他就是她的全世界。
他很久没有好好抱过她了。
但是,她却在他面前消失了。
一刀入心,仿佛要还了之前的债,她的血和他的血混合在一起,有股秾艳的令人迷醉的味道,这味道掩盖了那些腐烂的腥味。
然后,她就抱着他,脸庞轻枕他肩头,一句话都没留下,就停止了呼吸。
他的声音一点都发不出来,他想怒喊,想狂吼,但是他却失了声。
宋青葵——
宋青葵——
宋青葵——m.
他无声的呐喊,瞠目欲裂,可是没有用,什么用都没有,大雨滂沱下,他是那么的无力,然后,他身上一轻,宋青葵竟然在他眼前就这么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宋青葵,你回来!”
这一次,他终于喊出了声音。
下一瞬,他便在充满消毒水的房间病床上睁开了眼睛,入目一片纯白,什么都很熟悉。
不是深渊谷底,没有倾盆大雨,也没有那些令人作呕的腐烂树叶的味道。
只有白的床单,白的窗帘,以及阳光映透进窗帘折射在地上,摇曳出一地斑驳陆离的光芒。
一切都是那么真实,仿佛不久前深渊里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一场幻境。
但是他知道,不是的,不是幻境,他无法懦弱的用这样的想法欺骗自己,即使是两秒都不行。
他的醒来让整个研究所的研究院闻风而动,不一会儿就鱼贯进入了房间,测量血压,测量体温,做了一个全套的检查后,整个病房才安静下来。
医生叮嘱再躺一阵休息一下,顾西冽没有反驳,也没有说话,等医生走后,他缓缓从床上挪了下来,去到盥洗室给自己洗了个脸,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
已经有一些青色的胡茬冒了出来,宽大的病服将他整个人衬托得有些病态。他默默的拿起刮胡刀,给自己修面,然后去到隔壁以前就备着的更衣室换了一套衣服。
衬衫、马甲,熨烫的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外套,墨绿色的领带,祖母绿的袖扣,一切有条不紊。
他抬手在穿衣镜前把自己的头发往上捋了捋,整个人精神不少,除了脸颊有点苍白,一点也看不出镜子前的这个人是不久前从谷底捡了一条命回来的人。
何遇敲门进来的时候,看到顾西冽正在整理自己的袖口,祖母绿的袖扣在灯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