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近了,这极冷的深夜。
探照灯强烈的光芒将这山顶照得明亮无比,隐隐有微妙的紫橘色的光晕映射到天际,雪花簌簌,落得人心都凉了。
顾西冽沉默着没有说话,他仿佛在等着一个确认的回答。
他的手掌将宋青葵的腰都要箍断了,如果她是朵深夜绽放的昙花,顾西冽早就将之拦腰摘下,放在指尖揉捏,定要捏得殷红,捏出汁水来。
可惜她不是,她是活生生的人。
她会像一柄尖刀一样,毫不犹豫的刺进自己的皮肉里,乃至心里,从前是,现在也是。
兰斯年像个不谙世事的贵族少爷,纯良无比的表情在原地蹦跳转圈,用着打趣的语调继续说道:“你不信吗?你不信可以问小葵啊,小葵可是我的宝呢,我一直捧在手心的宝啊。”
“宋青葵,你自己说,我要听你亲口说。”顾西冽在宋青葵的耳旁开口说道。
尽管是冷得沁骨的寒雪天,可是他们相贴的身躯都出现了汗意,顾西冽自背后拢着她,像是在拢着一个娃娃,那么珍惜的姿态。
宋青葵的唇都泛白了,她看着不远处的兰斯年,茶褐色的眼瞳里水光莹润。
兰斯年朝着她抛了个媚眼,“看着我干什么,你说啊,他不是要亲口听你说吗?那你就好好的从头到尾的告诉他啊。”
不知是不是冷风太过凛冽,灌入她的鼻唇,竟然让她的胸口都痛得像针扎。
片刻后,宋青葵闭上眼,轻声道:“他说的是真的。”
这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唇里落了出来,到底是落地即死,救不回来了。
话音落下,她垂着头像一株失去了水分的花,只剩下将死的平静。
寒风扑啦啦的呼啸,裹挟着雪花,掠过那些所有的虚幻。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顾西冽的声音很冷静,冷静到几乎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
宋青葵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她不想要开口回答,她现在恨不得自己是个哑巴,这样便能逃避所有的问话。
可是,这分明又是一个玻璃质地的谎话,它没被打碎以前是那么的明亮,一旦被打碎又是那么的脆弱。
她和兰斯年联手撒下的弥天大谎,又薄有脆,经不起任何的敲打。
顾西冽等待着,直到寒风里送来轻轻的两个字,“九岁。”
轰————
这是一场收不回来的流水,湍急里夹杂着盛大的恐慌,他们彼此纠缠,将彼此的骨头都咬得咔咔作响。
宋青葵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这滴眼泪像是最终坍塌的高塔,只留下一地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