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晨听闻安定侯世子在此处散心,本相与世子有旧,赶着来见,便急了些,未曾提前知会太子。”
陌生的男声带着些许沙哑,缓缓传入耳中,并不如何难听,反倒有种莫名的安抚人心的味道。
馥橙听了便微微侧过头去,雪色的指节从微长的衣袖里伸了出来,直接捂住了自己的一只耳朵,有些不习惯地揉了揉。
他总觉得刚刚耳朵像是被人摸了一把似的,有点痒痒。
因着这个动作,少年宽大的衣袖便控制不住地往下垂落,露出一截过于纤细的皓腕。
白腻的胳膊线条优美,看着就极为柔软,在寒风中很快冻得泛起了青色,又被他蹙着眉揪下袖子,不太高兴地盖住,显然不喜欢这种广袖长衫的衣物。
他的动作并不大,人也安静,可这会儿又是忙着揉耳朵又是忙着拉袖子,俨然将不远处游轮上丰神俊逸的当朝宰相给忽略了个彻底。
哪怕他是无心的,也着实太过明目张胆了些。
太子见状禁不住志得意满起来,只以为馥橙如他所料,极不待见俞寒洲,一时满腔郁气尽消。
可被忽视的对象——游轮上一身墨色朝服、负手而立的俞寒洲,见状长眸眯起,一双淡色瞳如鹰隼般微微发亮,分明看清了少年那一瞬间的茫然和不适应。
就像是被什么逗.弄了似的,不仅揉得白嫩的耳朵发红,还掩耳盗铃般将小脸埋进厚厚的狐狸毛领,绝色姿容直接隐去了一半,荏弱无辜极了。
若没记错,适才太子根本没有碰到少年……所以,馥橙这会儿的表现……
不知为何,本是面无表情的俞寒洲,忽然敛了肃容,低笑一声。
这一声是从喉间发出的,很低,并不肆意,奈何四周静默无声,男人一笑,就显得格外张扬恣睢,目中无人。
太子被他笑得不明所以,心头莫名起火,直觉俞寒洲是看到了过于美丽的馥橙才会如此,当即占有欲作祟,出声打破这旖旎的氛围。
“俞相既然来了,不如一道赏景品茗?”
“正有此意。”俞寒洲闻言不甚在意地应了一声,不过一个闪身起落便从游轮上跃了过来,轻巧落在馥橙跟前。
他本就是扬名天下的兵马大元帅,又有能力令一众顶尖江湖名士俯首称臣,自然身手极好,武功路数奇诡,尤以独创的枪法和剑法为人称道。
太子见他这般行事霸道,即便心有不甘,也不能开口说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馥橙被吓得微微睁圆了秋水似的眸子,手中捏着俞寒洲的折扇不放,眼中甚至还有了些许水色。
这是被吓坏了?
俞寒洲也发现了少年的异常。
他缓步走到馥橙端坐的步辇前方,垂眸稍稍打量了一下,就见馥橙窝在布置舒适的步辇里,分明裹着披风,身形却不过堪堪占了一半,委实有些单薄,太小了。
长身鹤立的男人斟酌片刻,朝后方伸出手。
紧跟过来的靖安卫当即呈上一只精巧的暖炉,上面还包了个毛绒绒的橙色套子。
俞寒洲随手接过,摸了摸,直觉触手热烫,方俯身靠近少年,将暖炉托到馥橙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