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去……剥去……神识……那……那我岂不是会变得痴傻……”
夏念芝的面色白了一白。
他本就是株懵懂无知，蠢蠢笨笨的小仙草，千年前飞升天界后才开了神识灵智，懂得诸多道理……
后来他下凡渡人失败，自己反倒身受天火之刑，差点飞灰湮灭，好不容易元神重新恢复，尝遍人世之苦，现下却又要……
又要重新变成一个傻子……
去渡化……
去渡化一个根本不可能成功的人……
段无郁眉间亦有不忍，“剥去神识记忆之痛，不亚于钻骨噬心。冥王说了，若你硬要执迷同冉成渊痴缠下去，这一世失败后，他也不会再助你复生，你……你就真的会神魂皆灭。小草，为了他，值得吗？”
值得吗？
夏念芝不知。
他自被天火焚烧后，很多事情都不大记得清了。
可他仍清楚地记得他第一次的动心，便是为了冉成渊。
那夜仲夏，年轻的帝王笑着唤他的名，凉风习习，帝王的脸映在他心中，比任何一株他见过的仙草仙花，还要更美上百倍。
冉成渊初时，待他极好。
他下凡在林中，与狩猎的君王初相识，冉成渊瞧他精通药理，又孤苦一人，说不出家在何处，便只说他是在山间长大的少年，不顾朝中众臣的反对，带夏念芝回了宫，封做医官。
冉成渊生怕他不习惯，为他单独在宫里安置了医庐，每日下朝之后总要屏退宫人，去他那儿坐上一坐。
有时，会同他聊些朝里头的那些个顽固大臣和烦心事，更多的时候，则是静静陪在夏念芝身边，看他煎药，眸光温柔。
小草的心，便愈发的跳动得厉害了。
“芝儿成日闷在宫里，可觉得无聊？不如我带你出去逛逛？”
这日下了朝，索性无事，冉成渊便拐腿又去了夏念芝的医庐，夺走了夏念芝手上的药草扔到一边，抓住他的手腕，冲他笑道，“走！”
年轻的帝王罔故朝中大臣的劝诫，一直未有选妃纳后，成日里却是神叨叨地念着什么要去找小灵芝。
不过自从夏念芝来到他身边后，帝王的这一颗心好像就专成长在了他身上。
夏念芝和宫里那些想攀附冉成渊的人都不一样。
他性子清雅温润，总不会生气的，每次稍微凑近一点还会害羞脸红，年少心性的冉成渊可喜欢逗他了。
晚春时节，京都城郊的月湖沿岸柳絮纷飞，冉成渊换上轻装，与夏念芝同游堤上。